三公子不答,只是挑着半边眉毛好整以暇地看向阿圆。
阿圆背脊一麻,瘪了瘪嘴又重新走了回来,低着头也不抬脸看他。
可闻安这会儿又看到她了。他于是又顾不上那个压根儿不是自己对手的弟弟,一弯腰就睁开了闻晏,伸手按住了阿圆肩膀,吸溜了一下鼻子还带着几分鼻音,哼哼道:“就你一个小丫鬟也只待三弟好,是不是啊?都欺负我……都欺负我傻……对不对!其实我……不傻的……”
闻晏蹙眉,要去掰他按着阿圆的手却被狠狠甩开。
“都撒开!”几乎是刹那,方才还弯着眉眼一副慈善菩萨脸的闻安剑眉倒竖,本就喝多酒而酡红的脸登时看上去像极了罗汉。
他恶声恶气完了,立马气度平和了回去,柔声细语地小心翼翼哄着眼前小哑巴:“就今日一日吧……闻晏要上学,没空……那我问他借借你吧……今日你也做我的玩伴,今日……今日是我生辰……只有今日,陪陪我好不好?”
他这话音一落,原本只当他是个酒疯子的二人齐刷刷怔愣住了。
歇才硬塞在闻晏衣襟里的东西也终于架不住折腾,轻飘飘落了一张在地上,闻晏和阿圆低头去看——赫然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三公子忙从怀里掏出了其他,果真……一张又一张,全是大小面额的银票,统共加到一起,足有两百多两。
他拧着眉毛数完银票,捏着那一叠看向闻安的眼色难免复杂了许多。
他从不吝掩饰对这位所谓兄长的厌烦憎恶,烦他懒惰愚笨,厌他任性妄为,还恨他的狼犬咬死了自己的狗儿……他更恨的,是他明明过得肆意却非要总招惹一个活得小心翼翼总怕行差踏错的自己。
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可如今再看,他也许只是太过孤单,又或是不善表达。可,那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是那样,他的小狮子狗儿也不会再回来
——那是他童年记忆中灰暗岁月里唯一的一抹温柔颜色了。
闻晏低头讪笑了一下,将银票丢在了地上,拔脚就走。
阿圆本来忙着呜呜啊啊地应付借着酒劲儿冲自己撒娇的大公子,眼角一叠银票落地,便无论如何不能视而不见。
这回换她拦着他,只听嘶哑的一声怒喝——“哈!”
莫说闻晏,就连本来沉浸在八岁小童世界里的闻安都被喝醒了几分酒意,瑟缩了一下,茫茫然地乖乖闭嘴看向眼前小哑巴。
小哑巴可顾不上他,对着回身望着自己的三公子直瞪眼,又用眼珠子示意地上那些散落的银票,接着下巴朝前一伸,那凶狠劲儿真颇有几分地痞恶霸的架势了。
闻晏又不是被吓大的,虽然也心里有些犯怂,但到底仍梗着脖子不动弹。
倒是闻安顺着阿圆眼色一瞧地上,忙不迭撒了人弓腰去捡,一边捡起来拍着灰一边碎碎念:“啊呀啊呀……三弟你真不小心,怎么能把东西丢在地上啊……”
阿圆看着那因为醉酒还有些踉跄的身影,觉得糟心,叹了口气,指指他又看向了三公子。她食指指了指自己脑袋,摆了摆手,又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表情,接着横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