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秦氏傻了，更加歇斯底里起来：“阿牛，你再仔细看看！你自小与她玩到大，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阿牛也配合地又盯着阿圆左看右看，转回去认真答：“确实不是啊。”
他还抬头朝着堂上的太守大人作揖：“回禀大人，这不是何招娣。我不认识她！”
何秦氏气急败坏，跺着脚把人往堂外推：“行了！你别说了！瞎添乱！”
何老汉挨了一棍子是不敢掺和了，可何大宝也急了，毕竟这事儿闹到这一步，灰溜溜回去他们老何家就彻底没了脸，他往后还去哪儿相媳妇儿去？
他只能对着上头磕头不迭，道：
“太守大人明察，这小子怕是记恨我爹借了他家二两银的旧事，故意颠倒黑白啊！”
阿牛脸色不好看了：
“哎你这人，要点儿脸成不成？你家要是有借有还，还怕人记恨？这二两银借了一年有余没还我家都没说啥，你爹还成天老着脸来想要再借些，我爹没给，他就在门口碎嘴子说成什么样儿了我都没跟你计较，跑这儿来恶人先告状？”
“都是门口邻居的，你家现在又那么有钱！借点儿怎么了！我告诉你，做人不要这么斤斤计较！风水轮流转，你怎知道将来我们不会发达，你家没有要求咱们的时候！”何秦氏一听阿牛说了自家许多不好，连忙帮腔儿子。
太守眯眼瞧着底下，脑仁儿疼得快要炸了。
伸手一摸，摸到了师爷刚刚给自己捡回来的那块惊堂木，再次不偏不倚命中了正口沫横飞的何秦氏：“一码归一码！干哈呀！这会子不是说的何招娣认亲的事儿么！你俩家借钱还钱的屁事儿不能去找里长掰扯？把我这州府衙门当什么地方了！”
他被气得乡音都跑了出来，呼哧呼哧直喘气。
何秦氏捂着头，顾不上再跟阿牛扯皮，对着逐渐失去耐心的太守嗷呜上了：“太守大人息怒！是民妇不懂规矩，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就是这黑小子证词绝算不得公道，民妇心里冤枉啊！”
太守瞪眼吹胡子：“这黑小子又不是我传召的。你自己个儿拽上来的，我还没罚你蔑视本官，倒无赖上本官审判不公了？”
“民妇不敢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这不是被人欺侮，一时间昏了头才所托非人了么啊啊啊大人冤枉啊！民妇好苦的命！一把屎一把尿把个丫头拉扯大，可她却不认我了！做娘亲的哪个能甘心，她虽去了闻府可到底是民妇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连着骨头拽着筋啊呜呜呜……”
她一连串哭嚎，倒也说到了围观不少妇人的心坎儿里。
是了，母女连心，任谁家养大的女儿说不认就不认了，谁能甘心？
于是人群里的议论风向便开始有所倾斜，竟有些妇人开始表达对何秦氏的同情和理解了。
太守到底是个要做父母官的，他哪能真的当着这么多民众的面儿一意孤行。哪怕这会儿已经烦躁地想要掀桌子回去怒吃两碗红烧猪蹄平息躁郁也只能先行忍耐。他招呼一边守着的随从耳语吩咐下去，让夫人备好猪蹄子那道菜，这才勉强定下心，清了清嗓子端坐问道：
“那便由本官传召邻人来再为你们两家分辨一次如何？”
何秦氏眼珠子转了转，应下后又道：“那可不能在这堂上找，得去何家铺找个在家的邻人。我怕这儿的都是些闻府找来的托儿！”
太守烦死了她。
这去一趟再回来，可不要耽误他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