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她不认得,并不想去接话茬。
可大小姐闲得慌,于是下巴一挑,道:“找阿圆?说嘛,还是说有不便让我知道的事儿呐?”
丫鬟连忙摆手不迭,一五一十回答:“是、是门口有人在等她。”
“谁呀?”
阿圆也想问呢,就听来人支支吾吾说是“三房那位哥儿”。
大小姐立刻想起来,昨个儿那个传言,连忙转脸企图关照阿圆,却不防头发还在人手里拽着呢,一扯便扯了一大把,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流了下来。她登时气急败坏,伸手够着抽了阿圆臂弯两下:“你个臭丫头,还不撒手!疼死姑奶奶我了!”
阿圆还是不撒手,兢兢业业拽着那没编好的五股麻花辫,低头任凭大小姐动手。
香云见了也急道:“大小姐,这要撒手,刚刚编的可就都散了!”
闻蕸这才作罢,吸着气儿缓过来,抬手抹了把眼角,气鼓鼓道:“死哑巴,我可告诉你!就冲着刚刚险些变成秃头这事儿,绝不准去跟三房的牵牵扯扯!”
阿圆脸上淡淡,垂眸视线还是专注在手里的麻花辫上。
“喂!我说话你听不听啊!我跟你讲,人家在门口守着呢,肯定见你一次打一次!所以之前我跟你说的,你要记牢了啊!”
香云侧头也看阿圆,心想大小姐到底说了些什么。
阿圆却有些不耐地蹙紧了眉头,敷衍地点了点头。
仿佛大小姐在说一个她根本就不愿意多聊的话题。
香云讶然地调高了眉梢,心想这不怕得罪大小姐么——可却不想大小姐一拍大腿,正要点头叫好,却又抻着了自己头发,便嗷呜嗷呜地惨叫着抬手一边护着自己后脑勺,一边又往后够着要打阿圆。
妆镜前主仆三个闹作一团,却晾着那个送信的小丫鬟更是不尴不尬。
人也不走,依旧缩着脖子原地站着,直到大小姐重新坐正了,见人还在才皱着鼻子挥手打发走:“走走走,干站着也不嫌硌了我的眼。该歇着就歇着去!”
阿圆便见那丫头委委屈屈眨巴眼,抬脚走了,可临到门口,却一个回头,视线正对上了她,竟怨毒一瞪,狠狠咬着嘴唇,气呼呼跨过门槛儿。
阿圆见惯不怪,只当又是个善妒的记恨上自己了。
她想不到的却是,那丫头前脚出了房门,后脚就去跟木香报备了屋里的情况。木香听了,挥手将人打发了,便撑了一把油纸伞,冒雨去了院门口。
只见细雨迷蒙,门前枝繁叶茂的树丛不远处,游廊下清隽挺拔的少年负手而立,正痴痴望向这边方向。见门内出来人,身形一动,似是期待地倾身张望了过来,可见不是自己想见之人,便又站了回去,立得笔挺,宛若一颗青松。
木香心头一颤。
不是没见过三少爷其人,却是头一回仔仔细细看他。
她撑着伞朝他走去,眼睛一错不错看向对方,每多走一步,心里那种莫名的战栗便越发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