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一别,阿圆忙于筹备开店,再没见过住在隔壁的三公子。
倒是阿牛,先前怎么也凑不到他的闲时,这几日却几乎日日相见。铺子是他陪着跑的,店里那些橱柜桌椅也是他一起跟着去买回来安置到位的。阿圆一开始只当这人是休沐,但连着好几天都不见他去乘风局才觉得奇怪,便得闲时拽了人衣角问他。
阿牛擦了把汗,在初具雏形的铺面里找了个地方坐下,轻松道:
“咱也不知道那东家是怎么回事儿。以前就是个亲力亲为的性子,最近更干脆变成了拼命三郎,直接把我的活儿都给抢了。我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嘛,就问他能不能干脆来你这儿搭把手。大家都是朋友嘛,他二话不说就点了头。所以我这些天都卖你这儿了不是?”
阿圆是个不谙□□的,无奈阿牛与她也是半斤八两。
两个人后来就那天晚上的事儿一合计,觉得事情都是他们两个想岔了,果然人三公子也不是个傻子,当然不会喜欢什么贫苦孤女的小哑巴。他俩以为没事儿了,这就真的没事儿了。
但是阿圆也觉得脸上不好看,想着自己还扭捏地妄图拒绝人三少爷,简直天大的笑话,所以这两天在牛嚼牡丹巷也是避着隔壁,生怕撞见人把自己尴尬得当场埋了。
好在忙着张罗铺子开张的事儿,阿圆也没闲功夫再多想。找到店面后便是每日早出晚归,回家时人就已经累成了一摊,随便洗漱了倒头就睡,再睁眼就又是天亮一整天的忙。
两个憨憨都没有多想,直到那间牌匾上只画了个圈儿的首饰临近开张,也不知道庄宅里的一干人等打哪儿得了消息,纷纷上门来瞧热闹。
是闻安打头,带着闻岳并闻蕸一道儿来的。间隔没多久,崔夫人赁的软轿也在铺子门口停下,一进门便撅着嘴,甩着帕子对闻蕸嗔怪道:
“大小姐,您可真不地道。一群人大张旗鼓来找小哑巴,为什么非要把我丢下。好在我机灵,前脚你们出来后脚就跟了出来……”
闻蕸无语。
还是闻安上道,开口回她:“咱们这好歹是兄弟姊妹,一道出门无甚不妥。可崔夫人,平心说来,如今除开咱们住在一个宅子里头之外还有旁的什么关系不成?这不咸不淡的,在外头还是少有往来的好。”
闻岳也摇着扇儿,嘴角勾着笑:
“再者说,崔夫人一口一句说要找小郎君再嫁什么的。合计我和大哥两个都还未婚配,怎么也算是‘黄花大闺男’,可不就得小心注意着点,跟您得避开点嫌。”
这话说起来着实有些肉麻。
无奈这人却全然没有自觉,反而一副真情实感害羞又担忧的架势,直把崔姨娘闹得脸红耳赤,气鼓鼓地跺着脚道:“瞎胡说什么!我才不是要找你俩,我只是想跟着闻蕸罢了!“
不想闻蕸根本不配合她,骄傲道:“我也不要和你一道啊。你在宅子里总缠着我母亲,简直仿佛你才是我娘的闺女。我好容易出来寻我的好阿圆,你偏也要跟着凑热闹,就说好笑不好笑!”
崔莹一听也急了,连忙三两步走到阿圆身旁揪着人衣裳,求人帮腔:
“小哑巴你来评评理,我那是缠着二姐姐吗?我分明只是拍她马屁罢了。大小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不能因为自己不擅长讨母亲喜欢,就把帽子往我头上扣啊!天地可鉴,我来找小哑巴也纯粹就是因为闲得慌,我哪能抢得走她?阿圆你说是不是啊?”
阿圆叹了口气,没答话,只是抿唇看着他们。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一众齐齐整整,阿圆却无来由地想起了三公子。
她想着,那座宅子里过去的恩怨而今似乎全都一笔勾销,所有人都好好的,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
可是唯独一个他,依旧还在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