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吝啬且傲娇,短暂露面后,就躲进大云团中,光明正大地翘班偷懒。云被刷黑了。雨浇下来了。雨点不要钱似地往下砸,坠在遮雨棚上,撞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结束上午的训练,泳队的大高个们被雨帘关在了游泳馆内。
气温急降,三大只窝在墙边,抱团取暖。
深咖色的齐肩发还带着潮意,被凌诗蓓随意束于脑后,扎了个高马尾。较短的发丝从发圈中溜出来,散于后颈,毛茸茸的,俏皮又自然。
时隔近三个月,她终于又见到了这位令她心动的少年。
在大部分人面前,钱途亮总是寡言的。
凌诗蓓只有频繁地和俞鑫楠联系,只有时不时地和少年们组队吃鸡,才能盼到那个声音,才能蹭到少年零星的客套问候。
偷偷右瞟,钱途亮的侧脸就钻进了她的眼。他的鼻梁很高,他的唇很薄,面无表情时,总透着骇人的凛冽。他的发同样是湿润的,短短的发茬沾了水汽,倒是添了一丝柔软。钱途亮的眼皮放松地微阖着,在眼尾处显出一道浅浅的褶皱。他的睫毛并不算长,嵌在眼皮上,低频地眨着,一下一下,都扫在凌诗蓓的心上。
收回目光,凌诗蓓悄悄地,悄悄地往右迈了一步。从小接受专业训练,她的身高自然是不低的。双手插兜,脊背抵墙,重心微向右移,她的肩就靠上了钱途亮的左大臂。
尽管,她比钱途亮大了三岁。
尽管,他们的肌肤之间还隔了数层衣料。
尽管,身边的钱途亮并未觉察她的靠近。
凌诗蓓仍是小女孩儿般地心跳加速,羞红了脸。
手机震动,视频播放中断,是语音通话请求。钱途亮的手机屏幕中央,显出一个方正的纯白头像,昵称是:
秦尔
按下接听键,钱途亮抬起右臂,把手机贴上耳廓。
屏幕是冷冰冰的,心却是暖呼呼的。
“喂”
一物降一物,钱途亮身上那张疏离的保护壳也有它的天敌。在扫到那个昵称的瞬间,在语音正式接通前的那一刻,钱途亮的那张薄唇就翘起了不小的弧度,薄薄的眼皮上抬,那双黑亮的眸漾起了轻柔的波。
那股骇人的凛冽立刻就消散了。
“亮仔。”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声线,熟悉的人。秦尔的话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尾音略拖,慵懒低哑。
“你在哪?”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长款羽绒服的拉链却还是被拉至秦尔的颈部。羽绒服的下摆很长,一直遮至大腿中部。刚结束复健,秦尔的腿上还套着黑色的纯棉运动裤,裤腿很窄,布料很软,附着他的腿,只隆起细细的一圈。突兀的膝盖相抵,靠在车座边缘,那双细瘦修长的小腿就斜斜地放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