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贤怔怔地将食物接在手里。
是锅盔。
是他当民夫修长城时,梦寐以求的士卒们的口粮。
老爷子见郝贤在发呆,解释道:
“咱们村离那长城近,经常有人逃到这儿哩。军队一开始还会抓人,最近两年都懒得管了,反正还会有新的人被送来当民夫,所以你放心吃,吃完好好睡一觉。”
老太太也慈眉善目地笑道:
“小伙子你尽管吃,我们都一把老骨头了,本来也没胃口吃,你多吃些,好有力气赶路。”
感受到这种陌生人之间纯粹的善意,郝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表达谢意的话语梗在喉咙里,他最终也没有说出口,而只是像一个从爷爷奶奶那里拿到零食的小孩子一般,乖巧地张开嘴品尝……
一种最原始的美味滋润了郝贤的全部身心,这种美味便是“吃”这一行为本身,而它的调料是饥饿。
“香……好香……”
郝贤大口大口地咬着锅盔,口齿不清地说道。
看到他这副样子,两位老人不禁笑了。
老婆婆乐开了花,转身走向厨房:
“过年时杀的最后一头猪还剩下一些肉,老婆子我去煮了给你吃。”
郝贤听到这里,不由激动起来,想要开口说话,结果把自己呛到了。
老爷子立刻走上前递给他一碗水,给他拍背:
“别不好意思吃,我们两个老家伙也活不了多久了,吃肉那么好的东西浪费。我们家两个孙子要是没有被抓去修长城,应该也已经和你一般大了!你还年轻,没有结婚生娃吧,要好好活下去才是。”
老人语重心长的话语让郝贤感受到了其中的悲惨与沉重,他喝下水,:“我是说,那肉能不能让我来煮?”
这一下,不光老爷子古怪地看着他,连已经半只脚走进厨房的老婆婆,也忍不住回头奇怪地打量郝贤。
合着你那么激动,不是被我们感动,是想要抢老婆子我掌勺的位子?
连我儿媳妇还在时都不敢这样夺权!
郝贤生怕二老误会,连忙解释道:
“爷爷,奶奶,被抓去修长城前,我是个厨子!我也不能白吃你们的饭食,就让我露一手,当做替你们孙子尽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