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仪清没有说话,像被兜头淋了盆冷水;你喜欢我吗?你知道我如何温柔吗?你能对着我塌下腰,像狗一样邀请我进入吗?周仪清恶劣地想着,表情却很正经。“好吧,”他平淡地说,“谢谢你,我会记得的。”
人总是贪心的。在拥有贺欣这样的伴侣后,他不该再想着其他。但最终周仪清接受了那个好友申请。
毕竟他们没有结婚,他想。他们算是床伴?朋友?贺欣有时会叫他出去吃饭,他几乎一次也没答应过。
他也许是个花心的人。扪心自问,世上有两种花心者,一种是以玩弄他人情感为乐的,他们清楚自己的爱能分成多少份额——十份,九份假的分给九个人,剩下那一份再拆成十份;另一种则对自身情况毫无定数,无耻地喜新厌旧,他们的十份爱都混杂在一起,时而这份在前面,时而那份在前面。
起码不算坏人,周仪清总结。
亓嘉玉是个可爱的学生,虽然不曾教过对方什么,但他让周仪清收获了过犹不及的敬重。他不会刨根问底,也不喋喋不休,只是适时发来些见闻,就像刚刚上岗的猎犬,为求夸奖去逮那些田鼠青蛙之类的小东西。周仪清终究感到他是个有点无聊的人,操场的花、食堂的菜价、图书馆的绝版书……他回得很少,随便几个字,就能让对方断断续续地应上大半天。周仪清能感到他的克制,仿佛下一秒就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这种时刻才让他觉得有趣。
晚餐时他收到新讯:学校的校猫跑到高树上下不来,亟待解救。
“谁啊?”姚敬臣用指甲叩着杯子,发出清脆响动。
“一个学生。”
“是吗,”他眯了眯眼,笑容很假,“我能看吗?”
“随便。”周仪清刚发话,姚敬臣就夺了他手机,读电报似的翻阅起来——真不讲道理,他眨眨眼:“有什么问题吗?”
“你真有闲心。”
“这话不该我说……你这是干什么,有人雇你看着我?”
“没有,”姚敬臣还是扣着他手机,“就算有,我也是站在你这边的;如果能从你身上赚到钱,我们五五分。”
“我的那份呢?”
“先替你保管。”姚敬臣看着他,抿了小半口果汁。“我只是好奇你到底需要什么,一个具体的人还是各种关系?你真的让我糊涂了。”
“有没有可能这不冲突。”
“是不冲突,”他突然认真地说,“但你没有听过吗,一个摇摆不定的人,比直白的恶魔更危险。”
“人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比恶魔更具威力。”
“世界上也没有真的魔鬼。”
“好吧,”周仪清在莫名其妙中败下阵,“现在我只是和别人多聊了两句,就要变成恶魔了;要是你知道我以前的事,估计得把我吊死。”
“我不是那个意思。”姚敬臣笑了,“这个姓还挺少见的。”
“‘亓’吗?应该不少吧,上头不就有一位。”
“是啊,”姚敬臣说,“而我恰巧知道她家小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