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厌厌良人,乱我心曲。
又是一年花开季,触目皆繁华。这一天,云岚城郊外远远地驶来了一辆马车,车子行的并不快,驾车的是一位白白净净的年轻人,着一身皂色的衣衫,头上带着一顶遮阳的斗笠,整个身子斜靠在车舆上,一条腿蜷起来,一条腿搭在辕上,别走边跟车厢里的人说着话。
沈溪月撩开车帘,向外看去,云岚城已经遥遥在望,八年了,当初他下定决心离开时还是个懵懂少年,如今,身体已经长大,心智已经成熟,只是,这颗冷漠的心再也没有当初的纯粹了。
“还有多久能到?”沈溪月问向车外的年轻人。
“回主子,未时就能到达。”晨旭微微低头,恭敬地回答道。
沈溪月微微点头,坐回车里,闭目沉思。也不知道叶家怎么样了?想到叶家,八年前离开的那一晚的情形又回到了沈溪月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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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风明的书房里,十六岁的沈溪月忧郁的坐在一把红木交椅里,叶风明站在他对面,满脸的慈祥和不舍。
“不走不行吗?”少年抬起头,秀美白皙的脸庞写满了无奈和恳求。
叶风明叹了一口气,爱怜地说道:“月儿,你已经长大了,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就应该明白这个身份要担负的使命,你的征途是天下,而不是在这里躲避一生。”
“没得选吗?”沈溪月不甘心的接着问。
“没得选,利害关系李大人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这些年来,伯父也看得出来你是个能担大任的孩子,不要再想其他的了。”
沈溪月垂下眼睑,半晌,低低的问道:“我能不能和阿桐……还有如樱,道个别?还有,能不能让阿桐和我一起去?”
沈溪月知道自己此去前途未卜,吉凶未知,叶风明肯定是不会让叶镜桐跟着自己去冒险的,但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叶风明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说道:“有些事有些人该放下时就得放下!”
“那……”
“我会安排他去泉州学功夫。”叶风明态度坚决。
“好吧,”沈溪月起身,向着叶风明抱拳深躬到地,“沈陌玉叩谢叶伯父养育之恩,来日事成,必涌泉相报!”
说完后,沈溪月从怀中掏出一纸信笺,小心的用手指摩挲了几下,然后双手递给叶风明:“请伯父代我转交给阿桐。”
叶风明接过信来,收好了,扶起沈溪月:“月儿,出了这个门,我们的身份就不同今日了,伯父祝你大业得成。”
“谢伯父!”沈溪月长舒一口气,隐去了悲伤和不舍,脸上满是坚定。
从那一刻起,他放下了所有的感情和牵绊,逼着自己长大,逼着自己去适应新的生活和环境,去面对未知的凶险和风雨。八年来,他经历过生死和逃亡,用冷静和狠戾跟形形色色的人和权斡旋着,抗争着。有多少个夜晚,在孤独的月亮照着的寂寞的床上,在他临近崩溃的边缘,始终是记忆里那张纯真的笑脸给着他勇气和继续下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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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张笑脸即将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沈溪月既期待又紧张,他想面对,又怕面对,他不知道当初自己的不辞而别,会不会伤害到他,也不知道那么长时间他是否还恨他。可是,如果有恨也很好,最怕的是,连恨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