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一向懒散机灵的顾珠眼皮子一翻,像是嗝屁了过去,尉迟沅连忙吓地跳起来去拽住顾珠的手,说:“诶诶,珠珠,你咋啦?哪儿不舒服?”

    顾珠连吓晕的资格都没有,一下就被尉迟沅给捏着骨折的小指头,疼得清醒过来,唧唧叫道:“啊!你拽着我小指头了!疼……”

    尉迟沅立马松手,怪紧张担心地望着顾珠的手指头,一张圆脸上露出几分自责的笑:“我刚才没看见,你这手指头怎么搞的?哎,要不要紧啊?”

    不等顾珠说话,尉迟沅就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和身上的稻草灰,环视了四周一眼,提意道:“你都受伤了,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等了,走吧,出去总比坐在这里强,到时候我们两个一块儿呼救,分头行动,总有一个能找到来救我们的官兵。”

    “……”顾珠呆呆的看着尉迟沅。

    尉迟沅小朋友眨了眨圆溜溜的小眼睛,有些不大好意思:“你看我做什么?”

    顾珠摇了摇头:“你今日已经给我出了两个主意了,从前只晓得你有些缺心眼,今日再看,发现还是草率了,你该叫大聪明。”刮花人脸让人家自生自灭,这叫救人?分头行动,这叫自救?这是自取灭亡啊大聪明!

    尉迟沅没听出来珠珠话里特别的意思,虽然感觉不太对,但琢磨了一会儿,还是笑呵呵地勾了勾嘴角,耍酷道:“不敢当不敢当,走吧,你往南,我往北,谢崇风你不敢划他的脸,就我来,我还没有划过呢!”一边说,尉迟沅一边伸手要拉珠珠起来。

    顾珠则叹为观止,对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打了一下,说:“你给我站住别乱动,我再想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尉迟沅觉得事情很明了了,一是他们需要获救,二是珠珠心好,想要救谢崇风。这是两件简单的事,没什么好想的,可反驳的话尉迟沅也没有说出口,而是蹲下来,看眉毛紧锁的顾珠想事情。

    顾珠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俱是都蹲着看他,大的那位傻子是日后他的铁柱,他得救了铁柱,让舅舅不至于失去这么一个能文能武的暗棋,让舅舅念着他家的好。小的那位憨憨既然知道铁柱就是谢崇风了,那么要堵住这人漏风的嘴,必须成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才不会翻车。

    顾珠漂亮的睫毛颤了颤,再睁开眼看尉迟沅,便是叹息,一副担忧而害怕的可怜模样:“尉迟哥哥,方才我听你说,咱们两家人都欠着朝廷很多钱,如果这是真的,那可怎么办啊?”

    尉迟沅:“?什么怎么办?”

    “你昏睡的时候可能没有听见绑匪他们说的话,他们其实从前也不是绑匪,是灾民,前几年不是闹了旱灾吗?他们那边死了很多人,朝廷发不出粮食,庄稼估计到现在还没能恢复生产,所以出来铤而走险,被相爷府的大少爷利用,来找谢崇风报仇。”

    尉迟沅:“……原来是这样,我们真是倒了大霉!”

    顾珠摇了摇头,继续愁容满面:“可谢崇风当那赈灾的钦差为什么发不出粮食呢?还不是因为国库里没钱,都被咱们这样的人家给借光了,所以今日,我们似乎不是倒了大霉,而是罪有应得。”

    尉迟沅愣住,半晌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我、这个……”尉迟沅小朋友从没有想到这一点。

    顾珠继续软弱忧伤道:“而且你以为谢崇风是为什么变成这样?”

    尉迟沅像是被唬住:“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想要保护我们啊!那些绑匪一听说我们是高门世家的人,立马就说要宰了我们,谢崇风说时迟那时快,突然站起来,好家伙,喀喀喀几下就把绑匪全部打到,就连追上来想要杀人灭口的第二波刺客也被赶走,只可惜最后不慎被人击中后脑勺,在变傻之前,还一个字一个字地跟我说:还钱。”

    “原本我也不知道还钱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应该是叫我们还朝廷的钱,不然肯定有大祸临头!”顾珠在线表演抹泪。

    尉迟沅将信将疑,一脸懵逼:“我觉得你在骗我,但我没有证据。你直接说该怎么办吧,或者跟我说实话,我尉迟沅又不是傻子,如果你说的对,我焉能不办?”

    大聪明果然是大聪明,虽然这货从前什么都喜欢跟他抢,什么都喜欢模仿他,像个跟屁虫学人精,但关键时刻,竟是有点儿头脑:“那我就实话跟你说,谢崇风不能让他自生自灭,他如果真的死了,我们两个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跟此事有关的证人,谢家大公子杀弟的事情有败露的风险,我们必死无疑。谢崇风如果活着,但谢家大少爷怎么都找不到,就不敢轻举妄动。你不要跟我说相爷会阻止谢家大少爷来对付我们两个,你都不听你家里人的话,还指望别人听家里的话?”

    “还有一个就是,尉迟沅,你知不知道我们家都大祸临头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何至于要穷到找朝廷借款度日?都借款了,说明家里没有赚钱的营生,大家都只是打肿了脸充胖子,你常常跟我说你极度讨厌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说他们啥事儿不干,只晓得要钱,还一点儿出息也没有,就跟蚂蝗趴在身上吸血一样,瞧见就恶心。你都恶心他们,你说我舅舅……能不恶心你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