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谢瑶光把当年原因说完后,黎倓面露悲愤一拳砸在廊柱上。他委实无法想象当年恩师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态饮下毒酒的。更是无法想象谢瑶光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
许久之后黎倓才从悲愤中回过神来,看着她的目光里有惋惜有哀痛。伸手如同长辈般慈爱地摸了摸谢瑶光的发髻,千言万语抑在喉间无法说出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黎伯伯,事情既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就不必再追求当年那些人的手段。”谢瑶光抬眸含笑启唇,“那些人我都记着呢,谁也逃不掉。如今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闻言黎倓点点头,一面听谢瑶光说话一面却在回想同谢瑶光先后几次的几面。第一次见到谢瑶光的时候觉得她工于心计,巧舌如簧并非善类第二次见她的时候她借着自己的手推孟棹歌入宫的时候,记得自己同她说过一句话我有一位故人若是在世的话定能与你成为好友,那个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口中的故人其实就近在眼前呢。
最可笑的是自己见过她那么多回居然没有将人认出来。说来还是这个孩子聪慧过人又极其善于掩藏一切,把身上关于顾家的信息抹的一干二净。旁人只知道她是稷下书院的学生,是秦琰的亲传弟子。除非她自己承认又有谁会把她和当年顾家的后人联系在一起。
“这天底下还有多少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抬眸可还靠得住?”思虑良久后,黎倓忍不住询问道。
有太多的谜团堆在他心里使得他不得不去询问。
面对这一连串的发问,谢瑶光无奈挽唇一笑,“除却收养我的谢家。还有老师以及您和云繁青芷外,这世间没人知道我真实身份。”
深知自己的身份始终是一个极大的隐患,除了关系十分熟悉的人以外这个世界上再无人能把她与当年的顾家联系到一切。当年之所以持着信物去找秦琰为的就是这个,秦琰的弟子还有稷下书院的学生是她行事最好的身份掩护。
“那就好。你深得老师培养,后门面又有秦琰教导你,我不担心其他的。”拉着谢瑶光的手一块坐下,黎倓面上露了这些年难得一见的温和,“你如今在辅佐临宸这是件好事。只是陛下对当年的事情始终是耿耿于怀,哪怕如今瞧着父子和睦也保不齐二人会有因此事反目成仇的一天。你千万要小心行事。”
“不瞒黎伯伯,我这次就是请你们来商议此事的。当年薛家、苏家、徐家都有参与。苏家已覆,薛家不足为惧只剩下一个徐家,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说着话的时候,谢瑶光的眼中盈满笑意。
正当黎倓准备开口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叶临宸正和陆令山一块拾级而上。目光落在陆令山身上的时候,黎倓眼中滑过诧异侧目去看谢瑶光,只见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似乎并不意外这两个人会一块出现。
对于黎倓而言,他对陆令山此人算不上了解。只是知道当年陆令山与顾渊辞关系甚好,可惜的是在陆后身死以后,陆令山便辞去官职,赋闲家中更是对陆家大小事务,不闻不问。就连在顾家处事的时候,也是第一个出面和顾家撇清关系的人。至此之后黎倓就不在喜欢陆令山此人,更没有过来往。
这会子见到陆令山出现在此,没由来觉得厌恶。可是他也好奇谢瑶光应当调查过陆家的,为何还会邀陆令山一块来。难不成当年陆家之所以袖手旁观是因为有什么隐情存在么?
“瑶瑶。”见谢瑶光含笑看着自己,叶临宸目光温和的望了过去。
若非是顾忌黎倓和陆令山还在一旁看着,只怕自己都想要上去拉着谢瑶光的手一块坐下。尽管如此叶临宸还是示意谢瑶光坐到自己身边来。原本谢瑶光并不想如此,但是拗不过叶临宸只得硬着头皮坐下。
知晓谢瑶光真实身份的黎倓,赞许似得看着二人微微一笑。而素来淡漠的陆令山只当做没看见此事,抬眸正视前方,也不去和一旁的黎倓交流。
众人坐定后,茶庄内侍女奉上茶点后便缓步退去。
“今日请殿下与诸位来,只是为了一事。”端起茶盏,谢瑶光启唇吹散悠悠升起的白雾温声道“殿下自打巡视黄河回来,手中权力也基本能与寿王分庭抗礼。这是件好事但是也意味着寿王会更恨定王殿下,所以我想请诸位共同拔除寿王仅剩的羽翼。”
“你想动徐家还是薛家。徐辅国是个老狐狸当年的事情,他可没少挑唆陛下。薛梓澹此人行事看似谨小慎微可是却十分贪财而且薛氏一族基本都是一贪。”说这话的时候陆令山扬眼望向叶临宸,沉声道。
闻言,黎倓认同地一笑,“殿下如今势力的确能与寿王分庭抗礼。只是还缺一些处理政务的经验,治国到底不是行军打仗需要懂得平衡各方。”
为帝者皆善于权衡,只有底下臣子得斗激烈他们才能安心。朝廷之中有奸臣贪官必然也有忠臣清官,奸臣虽行大恶之事但是未必没有做过好事,忠臣清官行事修身护名有些时候反倒行事不如奸臣来得利落。二者并存,才能让帝王满意。硕鼠杀不尽,只有反其道行之才能达成目的。
“这是自然,本王远离朝政多年委实是一个生手。很多地方都有行事不周全之处,希望几位赐教。”多少能猜到这两人是谢瑶光特意请来的盟友而且也对他们说的话十分认同,叶临宸身上自然没什么架子。全然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再加上他本来就与黎倓有过很深的交情,虽然这些年断了来往但是终归还是在的。唯独只有陆令山一人,于情于理来说这人应当算是自己的敌人。毕竟他是废太子的外祖,也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愿意居然甘愿帮助自己还是说谢瑶光又跟他说了什么,才说动他倒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