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灰蒙蒙亮,鳞次栉比的房屋在白茫茫的大雾中若隐若现,古朴而又宁静。
须臾,鸡鸣声响起,白雾渐渐淡去。
一辆牛车轱辘地从雾中驶出,慢慢悠悠,轱辘声在冷清的清晨中被放大,引得巷道里行走的人纷纷侧目。
驾着牛车的是一个头束芙蓉玄冠,身穿黄裙绛褐的小道士,她不过十二三岁,眉眼与身子都还未完全长开,但因其慵懒的神情,与独自驾着牛车招摇过市的淡定,倒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
虽说这乱世中总有许多人过不下去而选择出家,但像这般年纪就独自出门的女孩简直是罕见。
小道士的出现引起了巷道里的讨论。
被热议的当事人钟起渊对此并不在意,她驾着牛车慢悠悠地来到一座老旧的宅子前,问了句:“这儿吗?”
她看似自言自语,实则在她问话后,便有一道荧光从她身上飞出,在她面前闪烁:“对,这里就是钟家老家的祖宅。气运之子就生活在这里!”
钟起渊从牛车上下来,拉起那道掉了漆的门环敲了敲,里面很快就传来一把稚嫩的声音:“是谁找鸢鸢?”
钟起渊千年不变的气定神闲脸上出现了一丝皲裂。
人类幼崽,听声音就知道很可爱!
门后有门闩拖动的声音,还伴随着那稚嫩的自带配音的“嘿咻”声。
门开了,钻出一个一米高一点的小萝卜头,脑袋上扎着两个丸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钟起渊:“姐姐你找鸢鸢吗?”
“是气运之子!”荧光绕着小萝卜头飞舞,但小萝卜头没有看见它,更不曾听见它的声音。
知道对方没认出自己,但这个称呼算是误打误撞喊对了。钟起渊道:“对,姐姐找鸢鸢,不过,娘呢?”
小萝卜头吸了吸鼻子,道:“娘病了,在睡觉。”
钟起渊知道自己来的时间真是不早也不晚,正好在孟氏生病,还未去世的时机。她走进去,道:“我看看她。”
钟家的老宅并不大,但进入就是一个一百多平方的院子,三面都是瓦房,看起来就跟四合院差不多格局。院中挂满了失去水分的菜干与蔫了的萝卜干,角落架着一个炉子,上面放着一个药煲,隐约有中草药味传出。
小萝卜头“哒哒哒”地跟在后面,在钟起渊敲门时,她把食指竖起来:“嘘——,娘在睡觉。”
钟起渊微微一笑,在小萝卜头震惊的目光下,直接推开门进去。
屋里孟氏正好听见动静起身。她本以为是邻居来了,但房门被推开时,她还吓了一跳,以为家里进了强盗。
可是下一刻她看见进来的身影时,愣了下,有些不确定地问:“是……愿儿吗?”
小萝卜头钟初鸢闻言,跑到她的身边应道:“娘,是鸢鸢!”
孟氏却没去看她,而是看着缓缓走来的钟起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