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样的一些人聚集一起,看起来的极吓人的,不过打起来,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打顺风仗,这些人固然是势不可挡,但真要碰上硬仗,保管他们一触即溃。”大眼儿笑道:“如果我们现在配军营还是满编满员,我便敢拉着只有三千人的配军营去与他们硬干一场,保管输得一定是他们。”
程贤看着大眼儿,满脸的都是不相信,“那至少也是十几万人呢?”
“程老先生,人,的确有十几万人,不过这里头,真正能作战打仗的并不多,恐怕红娘子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整训出一支真正的兵马来,他只不过是每到一地,便裹协着当地百姓一起跟着他罢了。一旦真打起来,他的这些人并不经打,落荒而逃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如果山东朝廷能现在调出一支精锐兵马来,未尝不能将其扑灭在襁褓之中,但如果时日一长,让那红娘子整训出一支真正的军队出来,那就又另当别论了。”徐梁补充道,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眉头紧锁,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
阎东山站了起来,“徐将军,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今日本来就是集思广益,大家有话便说,敞开了讲!”徐梁点头道。
阎东山环视众人,道:“红娘子造反,想要推翻山东刘泽清,我说句敞亮话,我们不也是这么想得吗?我们也在做着这件事,只不过我们没有红娘子在山东的根基深厚,便只能小打小闹,现在红娘子声势浩大,又跟我们目标一致,我们何不派人与他联络,联成一气呢?攀上这根大树,我们便也能借势而上,迅速地扩充我们的实力,一举拿下兖州府也不是什么难事!现在的兖州府可是空虚得紧。”
阎东山此言一出,齐河等人都是连连点头,便是程贤也觉得大有道理,既然不能力敌,暂附翼尾也不是不能考虑的。
徐梁没有说话,眉头紧锁的他,似乎正在回忆着什么,脸上表情变幻,半晌,他才站了起来,看着阎东山,语气坚定地道:“不,我们绝不能与红娘子联合。”
他看着众人,道:“红娘子的这种搞法,绝不能持久,这种裹协百姓,走一路,抢一路的打法,失败,只是迟早的事情。如果我们与他们绑在了一起,铁定没有好下场。
听到徐梁斩钉截铁的回答,众人都有些意外。
“徐将军,现在看起来,红娘子其势正盛,十数万人围困青州府,以青州府现在的兵力,只怕守不了太久,而且更重要的是,短时间内,朝廷根本不可能派出援军,他们的主力都被牵涉在江浙边境呢,而且,只怕他们也根本没有作好如此规模内乱的准备。”阎东山不解地道:“拿下青州府,红娘子并有了立足之地,以此为基础,席卷天下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听到阎东山的话,众人又觉得的确在理,山东大军被南明的军队牵住,现在山东内部也了大问题,南明如果不趁机捡便宜,那才是出了怪事了。可以想见,在知道这个情报之后,南明一定会加大进攻的力度,让山东的军队无法从容回援,以使山东内乱越来越不可收拾。
“大眼儿,以前当过一营最高长官,来给大家解释一下。”徐梁转脸看着大眼儿。
大眼儿点了点头,站起来,“各位,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是不是这个理儿?”
“当然。”程贤点头,没粮,还打个鬼的仗啊。
“那我请大家算一笔帐,红娘子现在号称几十万人,我们给他打个折,便以十万人计,每个人以每天一斤粮算,一天便是十万斤对不对?”大眼儿笑问着大家。
“应当不止。”阎东山摇头道:“如果要作战,要行军,一天一斤粮对于一个青壮来说是不够的。”
“我就就往少里算,红娘子一天要便消耗十万斤粮,如果他在青州府下呆上三十天,需要多少粮?那便是三百万斤粮。”大眼儿竖起了三根手指头。
众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没有带过兵,可还真不懂这些道道。“这还仅仅只是粮,没有算上别的,如果算上其它,他们这支军队的消耗是惊人的,我们姑且称他们为军队吧!”大眼儿打了一个哈哈,接着道:“所以说,打仗,打得并不仅仅是军队的精锐,兵甲的锐利,打得更是国家的国力。”
“大眼儿说得对,大家好好想一想,为什么朝廷覆灭之后,南明可以迅速武装四个藩镇,是因为他最富,他有钱有粮,如果真要论起军队的悍勇,当下乱世,有谁能比得上闯军?
闯军之善战,之英勇,我们是深有体会,可为什么闯王输了一次就一蹶不振呢?为什么?因为他穷,他打不起大仗。”
“将军说得一个关键的问题,经济!”大眼儿夸张地挥舞着手臂,“打仗说到底,最终打得是钱粮。可我们看看,红娘子现在在做什么?他每过一地,便席卷了当地的百姓,不论老弱妇孺,都席卷入军队,将他们编成一军,看起来人是多了,可巨大的隐患便埋在其间,我们先不说他的作战能力如何,光是后勤,便能将他活活拖垮。”
“现在这些人为什么跟着红娘子?第一,她凶名在外,所有人都怕她,为他所裹协,不敢不从,第二条,跟着他,暂时还有饭吃,可将来如果没有饭吃了呢?”
“她几乎拿下了青州府,可她不是恐固这些地盘,恢复民生,恢复经济,反而将所有的老百姓齐卷入军队,势头的确猛了,可也断了后路。他们走一地,抢一地,将一地抢光,吃光,然后又冲向下一个地方,青州府现在是他们的第一块肥肉,他们如果能将他一口咽下去,便又会支撑一段时间,然后裹协更多的人,冲向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大眼儿摊了摊手,“他们就像蝗虫一般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