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请先生明示。”魏鹰一愣。
“们看这地图。”王夫之遥指万国坤舆图,道:“朝鲜北方多山。到了我国辽境更是山岭重重,这样的地形在兵法上是远地,彼此势均力敌,不宜挑战。而我朝在辽东强于东虏,自然是从辽沈通地强攻为上。听闻皇帝乃当世兵法大家。岂会舍长就短,在远地设一奇兵?”
“那……莫非我真是被流放来的?”魏鹰心中一沉。
王夫之从容道:“谋事在人,然后方可求成事于天。若是将军自暴自弃,朝鲜正是将军终老之地。若是将军奋图强,朝鲜却是个成就大事的地方。昔者诸葛武侯曾有七观之说,如今皇帝陛下置军门于此,也是试观将军之能。”
“魏某德才浅薄,恐负陛下所托,还请先生教我。”魏鹰再行一礼。
王夫之摇了摇手,道:“军门不必谦逊。”他道:“这事不难判断。一切玄机尽在军门身后。”
魏鹰却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看着王夫之。
王夫之心中暗道:果然是个性子坚毅之人,倒可以共事。
“从军门背后这图上来看,朝鲜看似远夷偏僻之地,却是两国交战必争之地。”王夫之道:“万历年间倭人攻朝,岂是只为朝鲜?怕没有少打大明的主意!而我国欲根除倭患,也只有取了朝鲜,列兵于倭国之门。”
——原来是我眼界还不够啊!
魏鹰和王闯心中同时感叹,脑中回忆朝鲜、东瀛与大明三地的布局,朝鲜果然是居中跳板。只要水师一日不能纵横东海,不惧风波,直捣东瀛本土,那么朝鲜就有莫大的用处。
“眼下若说倭乱,恐怕有些牵强吧。”王闯被王夫之坑过,对他恭谨之中多了一丝戒备。
若是放在几年前,王夫之少不得一通冷嘲热讽,如今却柔和了许多,解释道:“东瀛此国,照太祖皇帝说来那是‘狼子野心’。再从史书上看,白江口之战后有遣唐使,可见其人果然如狼,强时噬人,弱时摇尾。如今东瀛势弱,困居东海,仿佛与世无争。一旦其得势而起,必要侵扰朝鲜与我国东南。”
皇帝在王闯已经是个半神之体,听了王夫之的解说,理所当然认为皇帝的确有此远略,连连颌。
魏鹰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如果如王夫之所言,朝鲜如此重要,一旦开打就是灭国之战啊。
但凡能够参与灭国之战的将领,哪个不是名垂史册!
“先生,朝鲜一向是华夏属国,又有太祖皇帝不可征伐之许,朝廷未必会动用大军攻伐。”魏鹰道出了心中疑虑。
“未必需要大军攻伐。”王夫之道:“朝鲜李氏自立国以来,内乱比外患还重。只要他们内患一起,自然有用兵之需,军门只需严阵以待便是了。”
“这般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去?等到人参能入药么?”王闯不满道。
王夫之由此知道王闯当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戏耍他,心中偷笑,脸上却一本正经道:“欲成千古之名,等等又何妨?姜尚等到八十岁,方才等来了周文王。大约成就越大,等得越久,故而有大器晚成之说。”
“先生说得的是。”魏鹰道:“可惜我却未必等得了。如先生所言,陛下放我在这里是为了观我才能。若是我一味等下去,陛下知我无才无能,岂不是就要将我罢免了么?”
“陛下是个见微知著的人,未必要立下战功才能展现自己的才能。”王夫之道。
“我一介武夫,除了打仗还能做些什么事,让陛下知道我的才能呢?”魏鹰愈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