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信不信的,爱信不信吧。
我习惯了,真的。
爱咋咋地!
我也没搭理他,只催促璃嫔继续往下说。
“五姑娘跟我说过,她家原本是个小富户,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她嫁人后,哥哥也娶了媳妇儿。妹妹们还小,要等几年才说亲。”璃嫔继续说道。
“那她男人欺负她?她爹娘和哥哥都不管的?”我问道。
“管过。”璃嫔叹了口气,“可怎么说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男人不争气,但那是她自己找的。听她说,起初她爹娘想给她找个家中有几十亩田地的庄上富户,可她不肯。她说那时候自己傻,总想嫁进城里。在灯会的时候,瞧上她男人,两人聊了几句,知道人家住在城里,便心里有了想头。那男人会说话,灯会过后几天,就来提亲。她爹娘本来不肯,但挨不住女儿磨,便把她嫁了过去。起初,也还是好的。后来染上了赌博的毛病,五丫头忍着耻,回娘家借了几次钱。可你们想想,谁家经得起烂赌鬼祸害?娘家再不肯借,让她回来,她又舍不得孩子。等那男人输红了眼睛,剁了她的手指,典卖儿女,她再想反悔,娘家已经不敢管了。她那男人是个牲口,娘家怕惹事上身也是人之常情。五丫头最后被卖进我家堂子,与夫家再无关系。娘家才敢来人看,也跟我娘说,要花银子把五丫头赎回去。可五丫头不肯,她在堂子大门口给爹娘、哥嫂磕了头,说日后死活由她去,此生再无瓜葛了。”
皇上沉默不语,我听着心里难受。
“那后来呢?五丫头现在还在你们堂子里?”
“死了。”璃嫔又叹了口气,“她为了赚钱,什么客人都不拒绝。我娘总说她,她也不听。平时,我娘不许我去前院儿,后来更是弄了个小院子,连后院儿都不许我去了。偶尔有姑娘身子不舒服,或是落胎了要休息一个月,她们得了闲工夫,便来看我,我也是听她们说的。说五丫头染了脏病,找了大夫也瞧不好。我娘让她别再迎客,当丫头,她又不肯。可客人不傻,见她身子异常,也不肯要她。五丫头就那么熬着,给客人端茶倒水伺候着,能多赚一些,就多赚一些。”
“她要钱做什么?难不成还惦记那个死人?”我气的用手拍打石桌,皇上抓过我的手,在自己掌心里揉着。
璃嫔摇摇头,“不是。她临死前,把积攒的银子都给了我娘,求我娘去看看她的女儿。她还说,儿子就罢了,一个男孩子,将来靠力气吃饭,总归不会太吃亏。就怕女儿将来也被人卖到脏地方,她想让我娘去看看那孩子,如果买家好,就把银子给孩子,让孩子自己积攒着,将来赎身用。如果不是好人家,就把那孩子买回来,给我做丫头,给堂子里做苦力都行,只求别走她的路。”
我又想追问,但这次皇上先开了口。
“找了么?”
“找了。”璃嫔笑了笑,“女孩儿和男孩儿被卖到了一家。说来,也是巧。那家人在京郊一处庄子上,家里有些田地,两夫妻兢兢业业的,是十里八乡出名的老实人。买孩子也不是为了使唤奴婢,是因为不能生。听说丈夫买过两房妾侍,都生不出孩子来,这才打定主意买一对儿女回来养活。五丫头的儿女被卖时年龄太小,话都还说不清楚。我娘找人打听着,又托人去看过。那两个孩子已经认这对儿夫妻做了爹娘,想必已经把自己原本的爹娘忘了,倒也是好事。五丫头留下来的银子,我娘找工匠化了,打成一个银镯,一个长命锁,托人给那两个孩子送了过去。要不说那对儿夫妻厚道,收了东西不说,还让人回来问了五丫头死的日子,说会每年带着孩子烧纸,也算给这亡魂一点儿慰藉。”
“那烂赌鬼呢?”皇上又问。
“不知道。”璃嫔摇了摇头,“妻子儿女、房屋家产都卖了个干净,想必死在哪一处了吧。”
皇上长叹口气,继续揉着我的手。
我有些不好意思,想把手抽回来,可皇上抓得紧,不许我动。
“我们那儿的姑娘,一半儿都是被男人坑的。”璃嫔学着我刚才的样子,单手托着下巴说道,“男人呢,就是这样,用着你的时候,你是他的心肝宝贝,用不着了,腻歪够了,便一脚踢开,呵呵,都不是好东西”
我再桌下给了璃嫔一脚,璃嫔挑起眉毛来看着我。
“怎么?我说的不对?”
我他娘的能说什么?能说对么?说对以后我还混不混饭了?你们家当着老板的面儿吐槽老板?
“却有男人如此。”皇上点点头,看样子并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