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以平时来论,顾惜宁自然是早早儿地去侯夫人的安,这会儿,她到是睡着,汤圆跟元宵天才亮就出了侯府,光明正大地出门,回来时汤圆一个人提着食盒回来,据说是带了天香楼掌厨亲自做的粥回来。元宵呢,则是得了顾惜宁的首肯回家去见老子娘了。

    “姑娘,账本全从桂嬷嬷那里抄出来,”汤圆压低了声回着顾惜宁道,“元宵还留在那里看账本。”

    顾惜宁到有些意外,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处置好了,由着汤圆扶将起来,神情懒懒,“到是本事?”

    “姑娘,您吩咐的事,婢子有哪样办岔的了?”汤圆撅着嘴道,“陆侍卫到是心慈手软,还不肯断她儿子的腿,还是元宵听话,三两下就把她儿子的腿打断了,这才叫桂嬷嬷舍不得这么个儿子,才将账本交了出来。她好大的胆子,不过是管着姑娘的账本,到装起宅门老太太起来了,住的房子到还是个三进的,美不死她!”

    顾惜宁神色未变,嘴上吩咐道,“回头寻了良医替她儿子医医腿,这腿嘛,拖久了,恐怕要不便了。”

    “姑娘说的是,”汤圆立即接话道,笑得颇有些得意,“都是桂嬷嬷冥玩不灵的缘故,才使得她儿子腿不便了。”

    葛嬷嬷过来的时候,就见着汤圆自里头出来,立即满脸笑意,“汤圆姑娘,表姑娘可醒了?”

    “怎么劳得嬷嬷过来了?”汤圆讶异道,声音到是压得低,“我们姑娘这会儿还睡着呢,都是这病过一场的缘故。”

    葛嬷嬷的话都让她给堵了回去,不过还是同汤圆说道,“若是表姑娘醒了,就让表姑娘到嘉善堂,老太太且等着呢。”

    汤圆连忙点头,并亲自将葛嬷嬷送了出去。

    待顾惜宁到了侯夫人的嘉善堂,已经近午时。许是格外优待的缘故,侯夫人与顾惜宁竟还能一路软轿到了谢贵妃处。不光侯夫人等了顾惜宁大半个早上,就连长春宫里的谢贵妃也跟着等着她们入宫,待见着人时,她自是亲自迎了出来,真真是未语先泪流,“母亲……”

    这一声“母亲”真是万般滋味,让侯夫人顿时就红了眼眶,“娘娘……”

    她欲行礼,立即让谢贵妃扶住了。

    顾惜宁见这母女作态,心里一阵犯呕,要不是她上辈子在冷宫里待久了,承受能力跟着涨了些,指不定就吐在长春宫门口。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谢贵妃,约莫是谢贵妃与她母亲是“双胞胎”的缘故,她像极了谢贵妃这位姨母,且谢贵妃的面容丝毫未留下岁月的痕迹,反而万分娇美,举手投足之间难掩芳华。

    “惜儿拜见姨母。”她见谢贵妃看过来,连忙行了个礼,礼还未行完,就让谢贵妃亲自扶起来,她自然不同谢贵妃客气,立即顺着谢贵妃相扶的手站了起来,娇美的脸蛋还漾着一丝真诚,“姨母,二公主应当还在宫里吧,我答应了二哥哥要给她赔罪,今儿就是来赔罪的。”

    谢贵妃看着跟前的小姑娘,这张脸同她年轻时一模一样,思及二公主的霸道,她将侯夫人及顾惜宁都迎入内,眼里不免流露出几分酸楚之色,拿了帕子在眼角按了几按,似在擦拭眼泪,哽咽道,“惜儿,都是姨母没用,没能劝住二公主。”

    顾惜宁素来极听谢贵妃的话,将谢贵妃的话奉为“圣旨”般,瞬间面上的不情愿就消了几分,虽是不情愿消了几分,一时之间到做不得全无芥蒂的模样,显得有些别扭。她双手十指在身前绞在一块,紧紧地绞在一起,“姨母,我晓得的,您只是贵妃,哪里能劝得动嫡出的二公主。我晓得的,您别担心,我自是会同二公主好好赔罪的。”

    谢贵妃捏着帕子的手一滞,不动声色地将顾惜宁打量一番,见她面上并未有异色,这才放心下来,柔声哄劝道,“真个傻孩子,待会我且陪着你过去,二公主她素来明事理,也不会真的要为难于你。”

    “姨母,您待我真好,待我如亲生女儿一样。”顾惜宁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微扯着谢贵妃的衣袖,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若不如此,她还怕自己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来。

    “亲生女儿”四个字落入谢贵妃的耳里,令谢贵妃眸光微利,瞧了一眼侯夫人,见侯夫人不动声色地微摇头,她还是微微审视了一番顾惜宁,见她还是往日的娇惯模样,到底是放心不少。她轻轻碰触顾惜宁的脑袋,柔声嗔怪道,“傻孩子,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动不动地就跟我撒娇?”

    顾惜宁抬起脸来,面上红扑扑的,好似还有点害羞,乌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姨母,那现儿就过去吧?”

    侯夫人想劝着谢贵妃别去,谢贵妃到是一派温柔且下定主意的模样,让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过她到是未去,就在长春宫里等着消息。

    虽已是午时,谢贵妃没留顾惜宁在长春宫用午膳便去王皇后的静安宫,自然她自己也未用午膳,深怕时辰上耽误了功夫,待到了静安宫门口,谢贵妃到是一脸风淡云轻领着顾惜宁入了静安宫。

    王皇后素来信佛,整个静安宫跟个私设的佛堂一般,充斥着浓郁的檀香味,顾惜宁上辈子闻够了这香味,如今再一闻,真真地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是真活回来了。比起谢贵妃的贤良来,王皇后更以贤闻名,宫里诸事皆由林淑妃与谢贵妃共同协理,似乎皇后的名头与她并未有什么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