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清浊分出之后,再无生灵能够汲取天之清,只有转向地之浊,各个上古神族血脉渐渐稀薄。天地化为九界,人族居三,妖魔分离,而黄昏魔族也虚弱到了通过和不同种族通婚维持血脉存活,终于,这一族在漫长历史之中消失了。
直到帝女精国的王子出生,帝女精国的血脉出现返祖征兆,预示着早已灭亡的黄昏一族又一次返回世间。但是他作为黄昏魔族的血脉决不能说是精纯,在几番考虑之下,他做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尝试。
“分魂?”
我不能不感到诧异,宵暗君点点头,道:“你见到我和他的时候,当有所感。”
啊,那么丢脸的记忆,我想了一下,道:“和策君所说的浊影那样?”
“是,不可同存,互相吞噬。不过用我的概念来说,更像魂器。”宵暗君说:“魂器是有意识选择的,亦不是出于本能行动。”
手指戳了过来。
他的手指戳在我额头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亲昵,流动的水波轻轻晃荡,我想起了那个碎片之中他曾经和诛黄昏说过的话——他给过我最好的记忆,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他给过我什么样的回忆,我却完全想不起来了,只有这一刻,涌入我大脑的是一个奇怪的……简短的故事。
非常短,是一个可可怜怜的孤儿和同伴一起打魔王的故事。
“魔王的……切片,”我摇了摇晕晕乎乎的脑袋,说:“不能放在一起,否则就会互相吞噬。”我又顿了顿,按住沉沉的脑袋,不让它掉下来:“但我不想吞噬你啊,我也不想吞噬——”
“嗯,”他说:“你不会生气太久的,杀戮、痛苦、恐惧、悲伤,所有负面情绪都不会太久留存。”
我惊呆了。
好像……好像是这样。
“这是你给我的礼物。”我情不自禁的说:“可我——”我仍然觉得很孤独,这句话,不知道为何说不出口。
一旦说出口,就完蛋了。
“那你想要吞噬我吗?”
我又问了一句蠢话,与此同时,脑子里又迅速闪过一些东西,我说:“那诛黄昏又是——也是切片,你切了多少片,我还有多少个不认识的兄弟?”
这句话之后,他没有说话。
“他为什么想杀我,”我说:“你和他一起制造了我,你不杀我,他却动手了。”
“因为他是诛黄昏,”宵暗笑道:“在他出生后,他为自己起了这个名字。”
我悚然的看着他的笑容,忽然间,周围一切都变化了。
这片天地呈现出雪白寒冷的底色,周围是长长的走廊,白色的石板伸向看不见尽头的天空。走廊两侧乱七八糟挂满了圆盘,那是被宵暗称之为“钟”的东西,细长的针围绕一个点不断转动,冒出滴滴答答细细的声音。
他熟悉这其中的一切,带我往前走,刚才他把记忆给我之时,身影淡得看不见,一旦到了这里又变得很清晰。我隐隐约约察觉这片天地就是他心得的具现化。
钟表,圆盘……嗯,我抬起头看了一圈,到处都是扭曲的圆弧。我一边回忆那个故事,一边思索至今的一切,我有一种预感,这是我最接近真相的一次,一旦过了之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