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几枝琼花于圣上而言不过是件小事,九成宫本就是天子的居处,临泉阁不过是暂时赏给江夏王府的女眷住着,莫说他要拿几枝来送人插瓶,就是即刻把温嘉姝换到临泉阁去住,江夏王一家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温嘉姝摇了摇头,有些蔫哒哒的,“末帝费了多少财力物力,才得了这一树,今天这个折一枝,明天那个也来折,实在是暴殄天物。”
“道长给我画一幅琼花图,我就知足了。”
道君点了点头,“那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道长你需争气些,得出一本自己的诗集。”她想了想,“这样等你成了名,我要是答不出来诗句,你就现做一首给我好了。”
席间行酒令的事情早有内侍来禀过了,圣上忍俊不禁,应了声“好。”
就是她不说,那些负责起居注的起居郎也会将皇帝的诗句记入史册。
“阿姝还想要什么?”
“今天喝了好多酒,娘亲可能要打我。”她犹豫了一下,“就是那种先生用来打手心的戒尺,你知道吗?”
“这你也尽管放心,江夏王妃会派人过去知会温夫人的。”圣上闻弦知雅意:“阿姝放心在这里睡一觉,不会挨板子的。”
“道长你可真好,”她心满意足,长舒了一口气,“那还有最后一桩事……”
圣上一生之中还从未做过这等亏本的买卖,为了一条原本就是她送给自己的帕子,允了她许多条件。
不过再想想,已经许了这样多,再多一些也就没什么了。
“我阿耶给我相看了一个人家,就是今科探花郎。”
圣上的笑意少了些,“阿姝喜欢他么?”
温嘉姝苦恼地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有什么用,阿耶性急得很,已经写了求赐婚的折子,呈到圣上那里去了。”
“道长,你能不能让江夏王同圣上说一说情,别叫我嫁他?”
“这倒是巧了,”他道:“我听人说,圣上身边的人昨夜当差不仔细,把司空的折子全烧了个干净,或许是温司空还不晓得。”
“你不哄我?”温嘉姝惊喜交加,却又半信半疑,“能在圣上身边当差,怎么会这么毛手毛脚?”
“这便不是我能知道的了。”那道君面不改色:“夜深渴睡,也是人之常情。”
温嘉姝颇以为然:“做皇帝原也不大容易,我听人说,陛下宵衣旰食,平素也不爱美人,要是我肯定熬不住。”
“在其位,谋其政。做皇帝若要容易,恐怕天下人就要不容易了。”他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也就不觉得有什么。
“天下纷争数十年,正是百废待兴,臣民将他推到了这个位置上,若不勤勉着些,总会有更贤明的君主取他而代之。”
他望着温嘉姝,眼神中带着温柔,“没想到温司空平日在家里,还会同你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