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汗在迎接使节方面向来很积极,尤其还有王夫宁洛尔在的时候,他更是愿意出风头,还没见人进大殿,便听到他对着顺朝军队使节侃侃而谈的声音。
楼兰国的王储是长公主,而作为长公主未婚夫的布鲁汗,已经当自己是半个王夫了。宁洛尔在当女王背后男人的时候很低调,这是刘愈赞赏的地方,至于布鲁汗刘愈也不知为何见到他就好感欠奉。
布鲁汗对顺朝军队使节是热情,不过热脸贴了冷屁股。军队使节一进大殿,见到刘愈,二话不说就扔下了宁洛尔、布鲁汗以及一众楼兰国的官吏,激动地过去拉着刘愈的衣袖,用纯正的关口口音对刘愈嘘寒问暖,这些人说话语速很快,使得连切突和布鲁汗也听的一知半解。隐隐约约只是听到这些人称呼顺朝使节为“司令”。
出于对中原文化的无知,楼兰人并不能理解这个称谓背后所蕴藏的意思。照他们的理解,这应该是一个尊称,因为从说话的语气来看,这些人对顺朝使节是十分敬重的。
刘愈见到老部下,也是很高兴。顺朝使节中大多数刘愈都能叫上名字,不能叫上名字的也是眼熟,而刘五,曾经定国侯府的一个不入流的小家丁,现在已经是张无诸手下的一员副将,负责这次进城出使其实是迎接刘愈归营的职责。
刘愈抢了布鲁汗的风头,让布鲁汗有些意见,不过这是顺朝人对顺朝使节的态度。他也不能干涉。于是马上招呼刘五等人落座。本来他想让刘愈坐在对面隔开这些顺朝军队使节。谁知道这些人很自觉地就坐在刘愈的两侧,以刘愈马首是瞻。这态度更让楼兰人费解。
众所周知,使节是文臣,代表的是文官的立场。而武将攻城略地,应该跟文官没有太多交集,在座只有切突知道刘愈的军人做派,料想他是武将出身。
“少爷,这是张将军让小人转交给您的。”落座以后。稍稍平复激动的刘五才想起张无诸的交待,把一把只有大将级别才配备的手枪交给刘愈,应该是让刘愈舀来防身。
刘愈的连发弩早就被切突给没收,现在有了武器在手,登时感觉有了凭靠。这时布鲁汗气势汹汹走过来,倒不敢像在城墙上抢刘愈望远镜那般嚣张,毕竟顺朝军方的人都佩带着刀和“长棍”。用长棍打仗的士兵,连西域军力最落后的国家也不常见。
“使节,这是什么?”布鲁汗问道。
刘愈笑呵呵道:“一件小物事,舀来玩的。这是我们顺朝人见面时所馈赠的礼物。布鲁天佐要不要检查一下?”
刘愈手上不过舀着一块“铁坨”,不像是有杀伤力的。他便不再造次,没再过问。刘愈很淡然地将枪和子弹收好,他知道今天没法跟刘五他们一同回军营,枪留下好防身。
楼兰国的官吏纷纷落座,而王夫宁洛尔则坐在高位上,今天的宴会也总算是见到了楼兰国的半个主人。一番开场之后,布鲁汗直接朝军方使节首领刘五问道:“尊使阁下,不知诸位到我楼兰国内,杀我士兵,夺我城池,此为何故?”
布鲁汗此时说话也是很刚毅,带着要问责的意思。刘五在刘愈面前很局促,尤其还是出现在两国外交宴会上这么大的场合,他不安地看了刘愈一眼,刘愈对他作出个鼓励的笑容,刘五这才提起气势,道:“我军奉命驱逐一部吐蕃人对我边境的滋扰,骑兵一路南下,吐蕃人分兵逃走,我军粮草供应不及,便想借道你国,顺带借一些粮食。”
这番话应该是刘五事前做过准备的,说完这番话,刘愈注意到刘五双拳紧握,额头上还冒汗,能在这么紧张的状态下把话说的不卑不亢,已经是很难得了。
楼兰国的君臣之间互相对望,都有些面面相觑的意思,觉得顺朝军队有些太过嚣张,远道而来征讨别国,在缺粮的情况下竟敢攻他们的城市抢粮,这是根本不打算结成盟友国的意思。
当然借粮,是有借无还的那种。
布鲁汗请示了一下宁洛尔的意思,宁洛尔说了一句话,布鲁汗便半翻译半表达自己立场道:“顺朝与我楼兰从无邦交,此次竟然提出借粮,你们到底是想借,还是要威逼我们,要我们不得不交出粮食?”
气氛有些尴尬,刘愈看了眼切突,切突属于楼兰国“温和派”的代表,这温和派主要针对顺朝的态度来说。切突很想跟顺朝结盟,因而说话做事考虑后果,不会把事情闹的太僵,她也知道现在顺朝没心思跟楼兰结盟,不会自视甚高。此时切突的情绪是很紧张的,她怕顺朝军方的使节一言不合双方直接开战。她也怕刘愈舀出在月氏时候的强硬做派,到时事情就真的无法挽回,楼兰国也无法跟顺朝结盟对抗吐蕃。
刘愈笑道:“布鲁天佐消消气,何必把我们顺朝军队看的这般不讲理?本来,我们只是借道贵国,两方语言不通,谁又能分清这到底是吐蕃还是楼兰?借粮,也是为抵御我们共同的敌人,也就是吐蕃人,互惠互利的事,应该互相理解一下才是。”
刘愈话说的温和,其实也是在寻求双方利益的平衡点。
现在顺朝军队来打吐蕃,因为路程太远,也是后勤补给没跟上,导致缺粮,如果这粮食危机解决不了,那吐蕃人的威胁也就无法扫除。现在刘愈也要考虑尽量在和气的情况下“借”到粮食,非要到兵戈相见的地步,也要让他先离开楼兰城才行。
宁洛尔看起来很“温和”,但说起话来便显得强硬,站起身说了一番话,拂袖离去。让整个宴会有些尴尬。布鲁汗代为翻译道:“我们的王夫殿下,说,不用你们顺朝人帮我们打吐蕃,我们会尽自己的能力解决!”
刘愈心说这王夫还真不识相,但既然是王夫的意思,也就代表女王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