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内,谢颂安一人在寝房,此刻正开了暗格。原本奉着香烛的观音像悄然落下,现出一尊牌位。

    先妹谢氏颂宁之灵位。

    纵然他的妹妹葬在后陵,冠了天家魏姓,死后哀荣长盛不绝。可是在他心中,谢颂宁永远只姓谢。

    魏姓冠名,是对她的污辱。

    他上前点了柱香,将牌位上的一点灰尘擦拭干净,仿若擦的不是一个冰冷的牌位,而是多年前眉眼柔软的胞妹。

    “阿宁,泷儿马上就要荣登君位,你泉下有知,开心吗?”

    “可惜,泷儿性子绵软,妇人之仁,少不了阿兄还要给他多做些。”

    “我想,姑母应当不会开心的。”随着一个声音落下,素衣银簪的女子缓缓踏入,“殿下更不需要叔父如此费心谋划。”

    此间牌位,谢颂安瞒着府中诸人,便是妻女都不曾知晓。

    却独独没有隐瞒谢蕴。

    “阿蕴来了。”谢颂安倒也不恼,只示意她上前,给谢颂宁上香。

    谢蕴持着清香叩首,恭敬柔顺的面上闪过一丝悲悯与不值。

    待上完香,方才退开两步,“叔父,殿下所要,不过兄友弟恭,江山巩固。您又何必执念于此。”

    “非我执念,是魏氏还债而已。”谢颂安拍了拍谢蕴肩膀,“阿蕴可是害怕?”

    “莫怕,你只需等着稳稳坐牢皇后宝座便罢,叔父保你一世荣华。”

    谢蕴看着搭在她肩头的手,掌心温暖,竟有些幼年时父亲的温度,然她却觉得可笑。

    一世荣华若是这般好,早年间如何不送你嫡亲的女儿前往!

    皇后位置这般尊贵,真到了端王君临天下的时候,哪里还有她的份。

    她原不过一颗投石问路的棋子。

    到底,她也没再说什么,谢颂安的执念已非一日一言可撼动,她亦不想做无畏之争。她今日来此,原不过向他回禀消息而已。

    本来,她是可以让婢女来回的,可是她想看看谢颂安得此讯息的失落神色,好让自己快意一把,便寻了借口亲自来了。

    “昨日,凌家女郎,慧剑斩情丝,已经断了对信王殿下的念想。叔父想借二人间莫须有的私情,牵制信王,如今怕是不可能了。”

    “这么快?”果然,谢颂安面上瞬间浮起一层惊愕之意。“暗子观她多时,便是泷儿亦不止一次说过,那女郎对信王有情,怎么会……你可看清了?”

    “叔父栽培多年,识人察色,阿蕴自问没有失过手。”谢蕴想起昨日凌澜被羽林军救起送回昭宁殿时的神色,已与往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