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黑土馆的比赛结束之后的当天晚上,片冈监督公布了一军最后的入选名单。
如同克里斯所预料的一般,在投手丘上展现出光采的泽村被选上了,也一如他早就知道的,伤未痊愈的自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在答案公布前的最后一刻,他并不是没有过一丝丝的期待,哪怕入选后只能待在板凳席上,也至少能和那个少年一起向甲子园发起冲击。
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在体育竞技中,一年多的缺席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微微的仰着头,努力让自己的嘴角带上一丝微笑,仿佛这样就不会让失败显得那么难堪;虽然在监督的拜托下接过了记录员的工作,虽然他已经接到了高中以来最棒的一球,但还是不甘心。
明明,他想要的,一直是本垒板后面的那个位置,是接下一个又一个的投球,是指挥球队赢得胜利。
可是到头来,他的双手什么也没握住。
……
失败的不甘和某些难以言说的心思让克里斯在之后的几天里都刻意的避开了与泽村相遇的机会。
只到御幸找上来说泽村最近的训练过于超标的时候,克里斯才惊觉其实对方也在逃避与他见面。
“啊,那家伙就是个不懂得适可而止的笨蛋。”克里斯看着那拖着轮胎狂奔的身影,低声说道。
郑重的拜托了增子和御幸想办法把泽村单独叫出来,但他没想到会在一个大雨的清晨见到一个带着一身水气的少年。
心中的担忧被对方对自身的不爱惜所产生的愤怒压了过去,他向着有些惊慌的少年严厉的说道:“我应该和你说过吧,练习不是让你埋头苦干,让身体适当的休息也很重要,难道你想变成我这样吗!?”
时隔数年,泽村再一次感受到了当年克里斯对他说“只要打打快乐棒球就好”时的那压抑低沉情绪,他马上手足无措起来。
满脑子都是“优酱又生气了,我要怎么办”的泽村微张了嘴想回复些什么,却只能发出不成字节的几个单音。
然后他就看着克里斯放柔了表情,继续轻声说道:“身为一军成员,拥有责任感觉是很好,但你没必要扛下所有的重担;今天就做些简单的训练吧,好吗?”
不知为何,在克里斯生气的时候还想着要如何狡辩的泽村,看到对方柔和下来的神情,泪水不自觉的就涌了出来;明明眼前的这个人那么好那么优秀,为什么会被伤病缠身呢?为什么自己不能早一点发现他的不对呢?为什么他们不能一起向着甲子园发起冲击呢?
泽村越来越难过,渐渐的从单纯的流眼泪变成了嚎啕大哭;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声的哭过,上一次还是在三年前,害怕失去与克里斯的交集而哭着和对方做下了甲子园的约定。
而现在,他们的约定还在,却不能以投捕组合的机会一起踏上那片热土了。
看着在自己面前哭得声嘶力竭的少年,克里斯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极度自私和卑劣的混蛋。
在很早以前,他就在诱|导眼前这个少年向着自己期望的模样成长,并潜移默化的把自己的梦想强加给对方,在知道自己的伤势几乎毁了整个高中生涯的时候,他告诉自己:放开那个孩子吧,让他选择自己想要的未来。可是兜兜转转,泽村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么是不是命运在告诉自己,抓住这个机会,从此彻底把这个人绑到自己的战车上,不再放开。
“真是的,就会让人担心。”克里斯上前两步,把泽村揽进怀中,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后脑勺说道:“怎么哭成这个样子,我可从没有说过自己要放弃做球员这条路啊。”
“可是、可是……”泽村把头埋在克里斯的胸前,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能抬起双手紧紧的抱住对方,小声的说道:“我想和优酱一起打棒球……”
慢慢轻抚着泽村后背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轻拍了拍才缓缓的松开了双手,克里斯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会有机会的,荣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