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大暗,天上缀满了璀璨的星星,月色清凉如银铺洒下来。周志宝送了一碗肉给岳家,换来一个大西瓜并满满一碗无花果。

    周家大门敞开着,大人们把竹床搬在了院子里,一边乘凉一边胡凯瞎聊。刘婆子见了小儿手上的西瓜,忙抢了过去,并道:“还是你老丈人家有本事,竟买了西瓜回来吃。这会儿刚吃过饭,肚子饱饱的,吃了也浪费。这样吧,先放水缸里凉一夜,明天白日里再吃。”

    周家几代人拼搏,才挣了十亩地,其中上等良田才三亩,故而地里种的都是糊口的稻米跟各色蔬菜。他家院子后面倒种了十几株西瓜苗,可惜伺候的不精细,结的西瓜也就比香瓜大一点儿,不像刘家买的西瓜,又大又圆。

    因着刘丽的恳求,周志宝并未与刘婆子再闹脾气,只是把碗里的无花果全都倒入自己的口袋里,家中孩童不分彼此,一人两个,余下的都给了女儿周安宁。他这般公平公正,林月心里却不大畅快,只是让她开口讨要,却又张不了嘴,只得暗自嘀咕周志宝不自觉,不晓得讨好她的福娃女儿。

    “秋老虎”凶猛,西屋又矮又破,实在睡不了人,故而周志宝就带着女儿睡在院子里。院子里虽清凉些,可蚊虫厉害,竟是一刻不停的咬人。大房的周安康也与他爹睡在屋外,半夜被咬醒了好几次,还干哭了两声。

    说来奇怪,若是平时,所有蚊虫都该咬周安宁才对,毕竟她独有的体质,总爱招虫引蛇,祸事不断。可今夜,周安宁却是一夜好眠,她爹周志宝还道:“奇了怪了,怎么昨夜一个蚊子都没有。”却原来,也没蚊子咬他。

    一旁的周志金亮出满胳膊的蚊子包道:“看来死蚊子爱吸我与安康的血了,我俩一夜没睡好,倒是你,还打了呼。”

    周志宝笑了笑,就带着女儿前去洗漱,此时,小福娃周红玉也起床了,她踩着红色绣花小布鞋,颠颠儿的跑到周安宁身边,甜甜喊道:“姐姐,吃瓜瓜。”

    这小福娃还真是个吃货,一大早尽想着好吃的了。

    周志宝虽瞧不上二哥二嫂,但对小侄女却没意见,就也顺道替她洗了脸。周红玉一生下来就被她娘精细娇养着,故而皮肤又白又嫩,就显得她脸蛋上两个红红的蚊子包特别突兀。周安宁瞧了,不免诧异,就道:“昨夜蚊子好多,妹妹也被咬着啦?”

    “嗯嗯,昨夜娘亲忘记涂膏膏,蚊子好坏,一直咬红玉,姐姐看,胳膊,腿上,都有包包哩。”周红玉先伸胳膊后伸腿,果然,上面数十个蚊子包。

    太奇怪了,怎么锦鲤小福娃也会被蚊子咬?

    而她,一个霉运体质的人,怎么会没蚊子咬。

    周安宁觉得奇怪,想到某种可能,她顿时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起来,大早上就冒出满头的汗。

    周安宁强忍淡定的吃完了早饭就非闹着要跟爹娘一道下田,刘丽百般纠结,周志宝却是一把扛起女儿坐在肩膀上道:“走,爹爹带你下田玩喽。咱们捉蛐蛐,追蝴蝶,好不好。”

    周志宝扛着女儿,牵着她两个小手,故意快跑几步,嘴上还喊道:“飞高高喽~”

    周安宁还是第一次坐在大人的肩膀上,吓的她又叫又笑,好不欢喜,清脆悦耳的笑声如银铃响动,让原本担忧紧张的刘丽也露出了笑容。她想到昨夜母亲的劝告,暗道,“难道之前真的是她紧张过度了?”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出了门,林月站在走廊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面色冷淡,眼神晦暗,无人知她想了什么,只是她一刹那的面容扭曲吓到了福娃周红玉,只见她悄悄远离了亲娘,跑到厨房里面,抱着刘婆子的大腿要吃糕点。

    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东面的山头如同披了一层红色的薄纱,又由风扬起,拖至远处。

    稻田里,已经有人开始忙活了。周志宝把女儿放在田埂边的树荫下面,又垫了块布在草地上,生怕野草坚硬戳着他的宝贝女儿。而在周安宁旁边,摆了一个陶罐子,是早上新煮的野茶水,周志宝再三交代女儿,若是渴了饿了,累了困了,一定要喊爹娘。

    “爹爹,女儿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啦,我都懂哩。”周安宁拽着爹爹的小拇指,晃了晃道。

    路过的村里人听了,不由哈哈大笑道:“是哩是哩,安安已经是四岁大孩子了,志宝,可用不着你瞎操心。”

    说来,因为刘丽看女儿看的紧,村里好些人还真没怎么见过周安宁,此时见了她,不由又笑道:“志宝,这孩子皮肤随你,脸模子随她娘,生的可真讨人疼。”

    有人夸赞,就有人贬低,只听周家的邻居赖婆子翻眼撇嘴道:“长的好有什么用?命不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