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湫眠送了一口气，展眉一笑：“明心宗有变故，我需要赶回去，所以未经允许借了你存在这儿的一具身体。你该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殷离垂于身侧的手渐渐攥紧，却挡不住微微颤抖的指尖。
眼前之人姿容出尘，身姿如亭亭玉树，一笑之间全然是百年前的灼灼风华，昭昭明月，仿佛自该是遥遥皎皎的一抹光华。
而现在，这副身体的一笔一线都是他亲手雕刻，他开心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有半分怪罪。
红烛春宵，他躺在红色锦被上的画面还在历历在目……
殷离却不敢再提起那件事，那是他失了控，疯了魔，所以才在魔气的影响之下做出了只敢在内心想想的事情。现在只敢装作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远处疾驰而来一道身影，恭敬道：“尊主，妖界……”
说了一半的话戛然停住，洛左使表情一震，垂在胸前的胡须抖了抖：“陆仙尊？你不是……”
他的目光触及到殷离冰冷的瞳色，骤然身体一僵，挪开了眼睛：“尊主，妖界来使，寻求联合。但是妖界与仙宗联盟开战，与魔域无关，属下认为，我们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按照你所说的去办。”殷离顿时强势稳重的语气，仿佛瞬间就从刚才的乖巧切换到了魔尊的状态，“至于你看到的，我想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总要自己心里好好斟酌。”
洛左使听到这句话，却没离开，咬了咬牙，说道：“尊主做什么事情，我少有干涉，但魔域与仙宗本就是天生的敌人。尊主若为了一己之私陷魔域于危险之中，那属下必不会袖手旁观。”
“一己私利？”殷离眉角微挑，“你敢说你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当年你捧我上魔尊之位，又怂恿我与仙宗为敌，是要我与黎希两败俱伤坐收渔利，还是想把魔域收入自己囊中呢？”
洛左使的表情变了变，却没有说出狡辩的话来。
最终犹豫再三，他抬起头来，悠悠叹道：“尊主只需要信我，绝不会做对您不利之事。”
“那你就想错了，我从来没有信过你。”
殷离忽而出手，墨色魔气之中裹挟着淡淡紫气，磅礴的威压伴随着魔气直接压到了洛左使身上。
“除了师尊，这个世界上我谁都不信。”
洛左使还来不及片刻挣扎，周身便被磅礴的魔气牢牢制住，满脸俱是愕然之色。
陆湫眠也惊诧了一瞬间，洛左使也是步入了大乘期门槛的修士，怎么在殷离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脑中忽而掠过黎希在魔宫大殿之上一剑破阵的英姿，陆湫眠心下释然，这三个徒弟不愧是叛道者，或许真的是超脱了一般意义的妖怪。
“尊主这是做什么？”洛左使挣扎两下之后，反而恢复了平静，目光直直地望着殷离，“难道真如我所想，尊主拼命维护了百年的地位权势，竟要为了一个仙宗修士，拱手相让？殊不知他是不是为了骗你？”
“我想做什么决定，从来不需要与别人商议。”殷离冷哼一声，缚在洛左使周身的魔气也越压越紧。
殷离从来不认为魔域有真正的忠心之人，他们不过是交易关系，既然这个交易者不够听话，甚至可能威胁到陆湫眠的安全，他不介意杀了这个，再培养一个新的出来。
“小离，不可。”陆湫眠忽而皱了皱眉，单手附上了殷离的手背，拦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留他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