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他要赖账,江雪轶腹诽着看了他一眼。
可这一看,她便收回了一肚子埋怨,谁叫他生得这么好看,多看几眼气也消上不少。
“有的东西轻若鸿毛,丢了便丢了,但民女相信大人看重这玉佩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意义非凡,即便是一块青白玉,大人也会追寻到底的。”
陆哲被她说中心事,神情隐隐一丝哀痛,停顿了半晌,才开口道:“这块蝶穿牡丹是我先母的遗物。”
江雪轶愣住了,没想到还有这样含义在其中,想了想柔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民女也是父母皆过世后才知道这个理。常言道‘父慈子孝家之福也’,大人还有父亲可以尽孝道,令堂若在天有灵,也乐于见此。”
这一番话说得真心实意,连她自己也想起了早逝的母亲,透澈的眼眸之中蕴含着淡淡忧伤。
陆哲微微愣神,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文绉绉的话,大梁民间女儿家读书的极少,更遑论小商小贩的孩子,奇怪道:“江姑娘倒像是读过许多书的,不像寻常的商贾人家。”
江雪轶心中咯噔一下,忙回道:“民女祖父曾在宫里做事,见过些世面,知道唯有读书人上人,因此家中格外尊师重道,叫我从小念书的。”
她压低了声音,细如风语,又悄声道:“恕民女多言,鱼贩不可能用这样贵重的于阗玉掉包,必是有人指使。”
陆哲眼眸阴沉,眼中闪过凌厉杀意,“我心中有数。”
平邑小王爷咳了一声,拿着牙雕扇子敲了敲桌面,晶亮的双眼看向江雪轶,“总之辛苦姑娘,多谢你帮我们理清个中线索。”
江雪轶正盘算着那一百两银子怎么用,以为要结账了,喜滋滋迎上,“不辛苦不辛苦,大人是直接给现钱还是银票啊?”
陆哲见她凑上来的秀脸一双眼睛都快成了铜板,气不打一处来,脸色一变,说:“这钱恐怕还不能结算给姑娘。”
啊?他这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治病修缮都等着这一百两呢!
江雪轶脸上的喜色立即垮了下来,瘪着嘴,委委屈屈地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陆哲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说:“这线索究竟有无用处,陆某并不知晓。”
他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眸光落在江雪轶娇艳的脸庞上,又说道:“至少得证明偷玉佩的人果真是个鱼贩。”
你奶奶个腿,这就是个圈套,她上哪儿证明,亲自去抓人么?
江雪轶心里的白眼翻上了天,可她也拿他无法,只是瞪大了美眸,眼底浮起淡淡雾气,幽怨地看着他。
陆哲见她一会儿愤恨一会儿哀怨的样子,莫名生出一丝乐趣。他端起青瓷茶碗,茗香沁人心脾,连心情也好上几分,“我看江姑娘颇有推理之才,若是能助陆某一臂之力,说不定很快就抓到偷盗者了。”
怎么可能,她只是一心想暴富而已,抓人什么的便算了吧。
江雪轶知道自己吃了亏,瘪着嘴嘟囔道:“民女这小胳膊小腿的,身无长物,怕是没哪个本事。”
“哦?我瞧你骗我的时候挺有本事的。”陆哲轻抿一口清茶,慢悠悠飘出来一句。
“得了,你就别为难人小姑娘了。”平邑小王爷又敲了敲桌子,忽然从袖中摸出来两碇银子,笑嘻嘻递给了她,“江姑娘若还有线索,可尽管找齐英来禀报,便是来找陆哲叙话也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