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那宠妾是不是美若天仙?”人群中有人问,好似这女子若是不够美貌,就对不住这美好的爱情似的。

    “那自是不消提,若非有几分天姿国色,如何迷得太子七荤八素,又如何独得恩宠?”

    “不大可能吧,那可是太子爷,独宠一人委实不是皇家作风。”

    “这男女间的事儿你情我愿又有谁说得准呢?”说书先生啧啧两声,又叹:“也是这宠妾命歹,冬至夜宴后突然暴毙,否则就以她如今这份荣宠,外加一前一后的恩情,将来后入门的太子妃怕是就惨了。”

    凭白被人诅咒,初一坐不住了,立了立领子自位上起身,慢条斯理走到二楼的围栏边,托着下巴撑在阑干上,笑得有些漫不经心,“老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却是不可以乱讲,好好的人又擅长医术,岂会说死就死,说暴毙就暴毙哩?”

    说书先生摸了把他稀疏花白的胡须,眸光自初一宽大的袍服,微凸的喉结,以及过于俊美的面庞一扫而过,最后慈祥地笑了笑,“小子,别小瞧人,老朽宫里那是有人的。老朽非但知这宠妾去了,还知太子也因为过于伤心又病倒了。”

    说罢,私底下也有人小声应是。

    初一这才意识到,她可能真的被死亡了。

    初一眼珠子转了几转,倒也是想明了其中的关节——以他的性子,自然不会承认他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说她死了倒也合情合理,也说明他已经放弃了寻她回宫。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然初一闹不明白的是,说她死了她能理解,却为何要宣称他也病倒了?

    难不成要塑造个深情皇子的人设?

    就这事儿吧,初一当真还冤枉尉迟弘了。

    一个皇子,系出中宫,背靠大将军府,是最为名正言顺的储君,有最尊贵的未婚妻子,文韬武略、姿容仪表皆乃皇室典范,是铁板钉钉的皇位继承人。

    却因为一次祭天,一场祸事,摔了个不省人事。

    自此跌落神坛。

    世人皆嘲他残废太子,旧时部下个个离他而去,连未婚妻都跟人跑了,就连最爱重他的父皇也犹犹豫豫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就在他为天下人所厌弃的时候,一籍籍无名的小宫女来到了他的身边,没有倾国倾城,没有婀娜多姿,虽只是一个小豆丁,却有着全天下女子都没有的恭顺、俏皮、惹人怜爱的性子。

    她对他没有敬畏,没有嫌恶,只有打心底的倾慕和娇羞,否则不回时不时绞着发丝低下头,时不时扯他的袖子撒娇,时不时地拿怯怯的眸子看他……

    他习惯了她的陪伴,习惯成自然,自然而然地就对她上了心,这种上心都不知是那颗药试出来的,亦或是她身上那丝若有似无的药味作的蛊,亦或是长久以来她的贴心陪伴……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知有她在他心里就开心,这种开心是前所未有的,他以为那是爱,就像他父皇当年对母后那般。

    可结果呢?

    他心心念念不惜陪她做戏也要成全她一个愿望,结果得到的却是一封剐心的离别信——别找我,这是我唯一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