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人安排完了纪俏,转身进了内殿。
谢贵妃已经歇下,听见她进来,懒懒撩起眼皮来:“阿柳。”
阿柳便走过来:“吵到您了?”
“我本来就睡不着,只是看到那丫头,就想起贺姐姐,又想到当年旧事,头疼的厉害。”谢贵妃坐起身来:“那丫头和阿邈说了什么?”
阿柳便把前因后果叙述一遍,听谢贵妃问:“阿邈把这丫头从火海里捞出来的?”
“怪不得昭谨那丫头针对她。”
谢贵妃后仰着头,满脸疲乏似笑非笑地喟叹了一句:“阿邈那相貌,太坏事了。”她说着嘴唇翕动,眸光遥遥眺望,不知想到了哪年哪月的哪一件旧事。
那边厢,谢邈负手离了内宫。
身边的人凑上来斌爆了几件事,眼不经意就垂落他手掌:“侯爷受伤了么?”
这样的伤口对谢邈而言实在无伤痛痒,被他抛之脑后许久,此刻后知后觉记起来,抬起手盯着那伤口看了一眼:“前些时日天清庵的那场火事,查的怎么样了?”
仔细说起来,这事儿其实可大可小,偏偏牵扯进去个靖平侯,因此查的也就精心了些。
下头的人立时回报:“厢使盘问了那婢女,问出是她刻意纵火,说是主子平时太过苛刻,因此心怀怨怼,起了歹心。”
谢邈长眉挑着,想起那小姑娘一双泪眼来,轻嗤着笑出声。
他闲闲问道:“这么大的事情,认得倒是干脆。”
“是。”侍从垂着头:“这事儿倒也是瞒不住的,那屋里泼了姑娘们梳头用的桂花油,碰了火星子就烧起来,亏得那日火灭的及时,倒也寻觅到一点遗迹,她原本是说是姑娘随手打翻的,只是谁家姑娘用那么些个桂花油,厢使多问了几句,她也就招了。”
谢邈点点头,忽然问道:“那位纪姑娘,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她外祖是?”
“洛下贺家。”
朝中出身清贵的文人不少,但无出洛下贺氏者。
老贺家家主贺太傅,三朝元老,桃李满天下,满朝文臣半数是他学生,当年老太傅离世,还是太子的先帝爷亲自为之扶灵。
文官这一路,做到他这样,也算是做到了极致,到了头了。
老太傅去世后,贺家在朝堂上逐渐神隐,然而太子登基、谢家平反,几件大事儿,背后无不是贺家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谢邈闲来无事,曾把这些年的朝堂分析个透彻,一眼看出贺家这些人哪里是神隐了,分明是担忧功高震主,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去了。
只是……
他摩挲着掌心的手帕,似笑非笑地问了句:“纪、贺两家,是怎么想不开,联上了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