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聚集
杰森对奥尔.卓戈的提问充耳不闻，他已完全沉浸在人类爱情热烈的海洋中。他双眼熠熠放光，其中闪烁着某种奥尔.卓戈曾经经常在年轻人眼中看到却绝不应该出现在蛮荒一族眼中的亮光。一丝若有若无的精神从奥尔.卓戈身上荡漾开来，精神力波纹轻轻碰触到杰森统领兴奋地不成模样的简直就要沸腾起来的精神力圈，将他从激昂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怎么了？”杰森困惑不解的看着奥尔.卓戈。
“我在问你话。”
“什么话？”
“现在的局势，你怎么看？”
“现在的局势？现在还有局势可看吗？”。杰森那张英俊的像女人一般柔美俊秀的脸庞上露出几丝冷冷的笑意，“很明显，我们‘尊敬而高贵’的大人正在躲避什么人。”他伸了一个懒腰，肯定的说，“有一点，我很确定。不管咱们的大人在躲避什么，都不是我们可以抵挡的。”
奥尔.卓戈对杰森话语间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蔑而感到吃惊。他上下打量着一副玩世不恭态度的杰森。对于一名蛮荒人来说杰森的表现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尊者’是蛮荒一族的神，对他的尊敬与崇拜弥漫在每个蛮荒人的心间。即便是对‘秘社’成员来说，他们无时无刻都在幻想着脱离尊者的控制，但那份敬畏之心却从未有过丝毫减弱。
杰森所表现出来的轻蔑离经叛道了极点。如果有其他人看到和听到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奥尔.卓戈几乎可以断定肯定会有某个蛮荒人毫不迟疑的向他挥舞战士之剑。不过，这里没有其他人。这里只有他和杰森。所以什么也没发生。他只是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注视着依然毫不在意的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的杰森。
“怎么了？”杰森把视线从爱情诗集上移开，“我说的事实”他强调。
“没错，是事实”奥尔.卓戈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只是你的语气……”
“我的语气？”杰森恍然的点点头，他扬扬手中的人类爱情诗集，“我只是不能原谅我们所做的事情。我们正在摧毁一个璀璨的文明，没什么事比这更残酷了。看看他们创造了什么？生活，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可是现在我们却要摧毁它们”说到最后，杰森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
“那只是书。”奥尔.卓戈好笑的看着杰森，“都是杜撰出来的，是假的，是一种美好的愿望，仅此而已。”
“可他们至少想出来了，他们至少正在向这个方向努力。可是你看看我们都干了什么？每天除了杀戮，还是杀戮。我们没有自己的文字，没有记载，与这个世界的人相比我们不过是还未开化的蛮荒人。唔，他们好像就是这么称呼我们。”
奥尔.卓戈愣了一下。杰森说的不错，蛮荒人的历史就是一段杀戮的历史。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的屠刀始终挥向自己的同类。与懦弱的人类相比，他们就像神祗一样的强悍。可是他们生活的环境决定了他们必须这样做，而别无选择。曾经，蛮荒一族也有自己的历史，但随着“先知”被屠戮一空，他们的历史也淹没在无尽的杀戮之中。但只要活着，总有机会创造属于他们自己历史的机会。他一直这么想，也一直很肯定。但现在这种肯定正在动摇。因为他们的‘神’正感到恐惧，他躲到了血色之门。如果有什么力量让‘尊者’感到恐惧，那么那股力量也可以摧毁蛮荒一族。
“总要做点什么。”奥尔.卓戈沉吟片刻，“至少，我们应该‘自救’。”他试探着说。
“自救？”杰森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如果连‘尊者’也感到恐惧的东西出现，我们凭什么自救？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逃走，要么等死。你觉得我们能选择哪一条？”
奥尔.卓戈沉默了。杰森说的没错。族人们的头脑早在日日夜夜的杀戮中变得僵化，他们自傲且愚蠢，以为凭着手中的剑能够解决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问题。没人会像他们两个一样，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考虑问题。他们中绝大数人都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情事实上并不一定需要流血才能解决。若是让族人跟随他们两人一起逃离，那与找死没什么两样。
奥尔.卓戈不禁想到了‘秘社’，这个由先知们创立并流传下来的组织或许有力量号召一批族人跟随他们一起逃离。但绝不会是所有人。除非危险现身，否则有三分之一的族人能响应‘秘社’的号召那就已经是奇迹。蛮荒人崇尚武力，而尊者无疑是他们中最强的一个。
“或许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他喃喃自语。
杰森发出一声冷冷的嗤笑，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十分刺耳。“希望你能把这种奢望保留到临死的那一刻。我敢向诸神起誓，危险正在向我们袭来。”他迟疑片刻，“虽然我不知道那些危险是什么。但我却知道咱们的‘尊者’大人表现得有多么不正常。”他稍稍向前欠身，脸上带着一丝诡异，“要不，我们逃吧。就我们两个。你不是说过这个世界大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吗？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
奥尔.卓戈凝视着杰森，仿佛第一次看清楚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世俗人教会他许多东西，其中也包括退让。但这句话绝不应该从杰森的嘴里冒出来，更何况还是只身逃离，抛弃同胞和族人，一丝不屑浮上他的脸颊。
“好吧，你不用用那种眼神看我。”杰森嘟囔道，“我早就知道你不会同意。”他看上去并没有太过沮丧，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为了活下去，这么做我并不觉得耻辱。”他还是解释了一句。
舰队在静默中缓慢行驶，再穿过一道空间门，他们就要到达蛮荒一族控制的星域。霍尔站在舷窗前，冰冷的目光就像舰舱外的黑暗一般的彻冷。浩瀚宇宙的奇妙景象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点缀在冰冷黑暗中的闪闪繁星在他的眼中不过是千篇一律的重复。他见过太多太多类似的景象，不论此刻这个宇宙看起来是多么的辽阔无垠，最终它们都会变得炽热无比，连原子也会燃烧，并最终回归真正的虚无。空间、时间，一切的物质都将化为乌有，变为纯粹的‘无’。宇宙毁灭的最后时刻会消耗掉所有的能量，除了灵魂什么都不复存在。或许还会有些强大的生命烙印残留下来，那是最接近灵魂的力量，从某种意义上生命的烙印是比灵魂更高级的存在。可惜那种存在无法保护它的拥有者度过最后的毁灭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