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斌酒量有些不好,从张俊屋里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八点。
隔壁的知青看见姜斌起床,笑着告诉他张俊已经出发回徽京了,齐大勇和好几位知青一大早就送他去车站了。了解情况的姜斌,匆匆的洗了把脸,赶去学校上课。
“两世也没个好酒量,”姜斌一路嘀咕着,甚是懊恼,显然是为没有送张俊而有些自责。
中午,回家吃饭的姜斌,刚进院子,就瞧见门口停了辆自行车,车头是闪亮的凤凰牌标志,轮子上还沾了不少未干的泥渍。
七十年代,人们的生活是特别的艰难,有时候就连吃饱饭都是一个问题,一般家庭可买不起自行车。要知道一辆至少得半年以上的工资,外加一张自行车票,换成后世那就是相当于家里有辆轿车,而且是豪车的那种。
停在自家门口,大概率是自家亲戚,姜斌记得家里亲戚也就大舅家条件很好,吃着公家饭,还有自行车。想到这儿,刚好见着老娘推门出来,姜斌高兴道,“是大舅来家了吗?”
大舅王明昌不仅是外家的顶梁柱,同时也是兄弟姐妹间的定海神针,作为长兄的他,除了顾着自己小家,对家里的亲人也是扶危济困,一直尽心尽力。
姜斌家庭成分不好,却能在小学教书,也是多亏了大舅的跑前跑后。前世今生一家子都承了大舅很多的帮扶,更重要的是还不求回报,因此大舅一直是他敬重的对象,能来自己家当然令人高兴。
“你倒是聪明,你大舅刚到,赶紧进去打招呼!”
进了正屋,王明昌正在和姜广明热络的聊着天,瞧见姜斌回来,自是很高兴,赶紧让他挨着两人坐着,好好聊聊。王明昌自己就是高考的受益者,因此很是关心姜斌的高考,两人认真的讨论着今年的考题,以及答题情况。
高考的话题自然不是姜广明能插得上话的,小学都未毕业的他听得云山雾罩,可是看得出外兄对着儿子的满意和肯定,也是与有荣焉,笑眯眯的在一旁看着。如果儿子也能通过高考,跳出农门,像外兄一样端上公家饭,那真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说话间,已到了饭点,“开饭啦!”老娘王芳一声催促,姜广明连忙招呼着外兄上桌。
今天,桌上比平常丰盛了好多,不仅有鱼,还有肉,各样菜式炒了五六盘,少见的白米饭更是溜溜做了一大锅。
家里有亲戚到访,第一高兴的肯定是孩子们,因为有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这不,三个小家伙已经端好凳子,早早的占了位子,手里的筷子跃跃欲试,就等着大人们一声令下开动。
姜广明也是难得的大方了一回,从柜子里翻翻找找,提溜了一瓶汤沟大曲出来,这可是难得的好酒,他珍藏了好些年,没舍得喝。今天,用来招待外兄正是合适,姜斌也是沾了光,比着昨天喝的永山白酒,真真是提了档次。
饭后,几人慢悠悠的喝着热汤,等着孩子们出去后,王明昌才递给姜广明一封介绍信,道出了来意:正东盐场扩大生产,正在面向淮阳地区收购芦席,凭着手里的介绍信送多少收多少。王明昌凭着关系也弄来了一张,就给妹夫家送来,倒不是想投机倒把,而是想通过姜家的手,给村里整些副业。
姜斌刚参加完高考,要是真有机会上大学,面临的第一关就是政审,村里的反馈非常重要。王明昌还是有些老思想,担心姜家成分的原因,上学可能受到影响,而有了这个惠泽全村的举动,也可有备无患。
由于重生的原因,姜斌知道国家再也不可能往回走了,但听完舅舅百般考虑的想法,仍然非常的感动,没想到舅舅能关心自己到这一步。
想到此事对儿子有益,同时也是给社员创收的大事,姜广明自是非常同意。
大舅王明昌提到的正东盐场,位于东海海边,是国家的十大盐场,淮阳地区难得的大型国有企业,百十里地,倒是不远,村里不少人还去出过工,熟悉的很。
至于芦席,也叫柴席,就是用芦柴编的席子,是个常用的物件,铺床、晒粮,囤粮各处都会用到,以前穷人死了买不起棺材的,也会用几张芦席一卷就哭哭啼啼的送下地。而在盐场,芦席的主要用途是做遮风挡雨的大盐廪,露天存放粗盐,用量很大。
编席子的工艺也是比较简单的,算不上细活,所以附近的村庄集镇,上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下至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几乎没有不会编席子的。她们把芦柴摊在平地上晒得很干,牵着小石磙把杆子压披,让它成为一条条很长的薄片,就用这些薄片飞快的把席子编织起来。
之前,芦席的供应都是由专门的几个村镇提供的,淮阳去往徽京的大道旁,一直有大柴市,小柴市两个地名,就是专门卖芦柴的。没想到今年这几个地方都没有供应得上,看来盐场确实扩大了不少生产。
“一张芦席什么价?”这是姜广明关心的问题,能给社员们创收多少,价格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