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徐州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姜斌那趟去京城的车是早上六点半的,所以不得不留在这里过夜。此刻的他特别怀念后世的高铁,上车就走,风驰电掣,朝发夕至都是慢的,哪像现在一路苦熬着。
下了车,有种坐牢出来放风的感觉,好容易可以伸展以下四肢。瞧着站台上乌泱泱的人群,他把行李朝边上放了放,等人群走的差不多了再出,又不赶时间,可没心情再去挤。
徐州不愧是南来北往的大站,刚出了闸口,姜斌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新浦那样的小站,除了公家的生意以外,广场上可是萧条的很,可这儿大半夜的还有不少小摊小贩。
饶有兴致的转了一圈,看到了不少吃食,徐州烙馍、小孩酥、八股油条、狗肉,应有尽有。烙馍前世是见识过的,吃起来柔韧、筋软、有嚼头,也有健齿作用,吃烙馍练口腔肌肉,牙口好,最重要的是对于旅途上的人来说顶饿。
让他比较感兴趣的是八股油条,外形别致,闻起来一股诱人的香味,一问才一毛五一份,吃了一路的鸡蛋,正好换个口味。
要了个车轮形的,看着是色泽金黄,咬了一口酥香味美,味道真真不错。意犹未尽,正想咬第二口,‘嗖’的一下,手里的油条就被一个黑影夺走了,吓了姜斌一跳,定睛一看是个乞丐。那不羁的发型,污糟着装,一眼就能让人确定他的身份。姜斌瞧着跟前的人,一阵感叹,“真是什么年代都不缺乞丐”!
那乞丐倒是大胆,抢了油条也不走,根本不怕你追,看着姜斌瞧他,以为还要抢回去,狠狠的朝油条上吐了口唾沫。
“顶你个肺啊”,姜斌一阵倒胃口,再没有食欲。
夜里,候车厅里待了六个小时,倒是感觉很快。天还没亮,从南方来的火车就已经准时进了站,姜斌轻车熟路的上了车。
他的位置是三人座的过道边,倒是姜斌喜欢的座位,叫起了占座的一位中年大叔,舒服坐下了。被他叫起的大叔估摸是个老乘客,有些乘车的经验,又厚着脸一个一个旅客问将过去,找座去了。
休息了一夜,姜斌的精力倒是旺盛,这会儿有些睡不着。
胡乱瞅了瞅四周,斜对面靠窗坐着的一位男子吸引了他的注意,满脸的胡子,瞧不出年纪,就着花生米,一言不发的喝着低档白酒,眼睛满是红红的血丝。
这趟车是从杭州开往京城的,不少人已经在颠簸的火车里熬了数十小时,空气浑浊的车厢里,大多数旅客昏昏欲睡。
这个男子的状态明显的与众不同的,因此姜斌稍稍的留意了一下。
下午的时候,火车到了济南,不明原因的多停了几个小时。本来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估摸得上三十了。姜斌心中一阵哀叹,只能艰难得熬着。
凌晨,列车行驶到河北的时候,半梦半醒的姜斌,突然间,被一股强烈的凉风吹醒。原来斜对面靠窗的男子拉开窗户,正要往外跳
这可是行驶的列车,茫茫黑夜中,跳下去岂能有命。姜斌立马蹦了起来,死死的抱住那人,身边被吵醒的旅客,也赶忙上来帮忙。
汉子力气倒是很大,狂躁不安,姜斌狠狠的被锤了好几下,疼的脑袋都是嗡嗡的。
不大一会儿,列车员和乘警过来了,好容易几个人协力帮忙把汉子弄到了餐车。
惊魂之余,大家都在询问列车员突然跳车的缘由。列车员倒也见多识广,解释道此类事件在长途列车上偶有发生,车厢严重超载,拥挤不堪,空气混浊,旅客睡眠严重不足,极其疲惫,加上饮酒过量,情绪不佳,此时容易产生间隙性的精神错乱,乃至出现幻觉,失去自控能力。
姜斌恍然大悟,怪不得一上车,就瞧着那人有些不对劲。
稍后,汉子被绑了手脚,抬到了通风的卧铺车厢,好好休息了一下。列车员生怕再有意外,几个救人的旅客,也被安排进了卧铺,帮忙照应着。
姜斌倒是高兴,终于可以摆脱那罐头一样的车厢了,要是坐久了,估摸他也得跳窗。
天亮的时候,那汉子终于清醒了过来,一个劲儿的道谢,还非得要了各个救人旅客的信息。姜斌是不想给的,举手之劳,又不图人报答,可架不住央求,还是说了他是清大学生的信息,倒是惹得身边一群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