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早上,洁斯是被阳光叫醒的。她今日不必备早饭,因此可以赖一会儿床;听着楼下厨房里传来的隐约动静,她静静地躺在床被的拥抱里,终于感觉到了安心。
早晨阳光还不热,照在身上很舒服;过了一会儿,她才懒洋洋地爬起来,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药瓶,想了想,却迟迟没有倒出药片。
她能感觉到,自己没事,已经平静多了。只要没事,她真的不想吃药。
可是不吃的话,万一又……
念头还没转完,她的思绪就被门上忽然响起的“咚咚”声给打断了。洁斯一怔,下床后打开门才发现,门外是怀特。
“我才发现房子里闹老鼠了,”他紧皱着眉头说,“早餐的面包和一袋土豆都被啃了。我得赶紧去一趟村子里买面包,再买点老鼠药,你能不能先替我把别的东西做上?”
说话时,他的目光在洁斯身上扫了两圈——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裙,露着胸口大片皮肤;她急忙拢紧罩衣,不太舒服地说:“知道了,我马上下去。”
因为早餐比平常晚了半小时,结果侯爵别府中一切日程都朝后推了半小时。等洁斯终于完成又一天的工作,将莫娜哄睡着以后,她才悄悄地打开门,走进了昏暗的走廊里。
在经过电话机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忍住没有给曼丽打电话——曼丽的老板这阵子给她安排了不少工作,她正忙着呢,还是等过了这几天再联系吧。
转开门把手,洁斯像以往一样按亮电灯;老旧灯泡刚刚一亮,忽然“啪”一声又灭了,余留下灯丝烧断时“嘶嘶”的微响。
洁斯站在门口,好几秒钟,眼睛才重新适应了黑暗。她僵立着,心跳声如擂鼓一般,却动不了双脚。
不会有错……刚才灯光亮起来的那一瞬间,她看见房间一角里坐着一个人影。
此时房间里唯一的光,就是从对面窗户里投进来的月光,正好打在她脸上。她不动,那人影也不动,她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对方发顶上淡淡的反光。
她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手脚发颤地慢慢走进了房,关上门。她匆匆打开书桌抽屉,从里面翻出一根蜡烛,却好一会儿都没找到火柴;在翻找的过程里,她一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那人,连一声也不敢出。
“嚓”地一声划亮火柴时,角落里的人影似乎也走近了一步。洁斯低下头,装作看不见,急忙点亮了蜡烛——当她举着蜡烛急急一转身时,火光照亮的却是怀特的脸。
“你——是你!”她差点蜡烛都没拿稳,惊叫道:“你怎么在这儿?”
火光下,怀特皱着眉头,一脸说不上来的古怪神色。
“你……”当他开口时,口齿略有点含糊,洁斯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可能喝了点酒。“你刚才进来时……不就看见我了吗?”
洁斯想到了打在她脸上的月光。她的脸庞神色,由怀特看来一定清清楚楚。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看见我挺欢迎的呢……”怀特慢慢地说,又走近了两步。“可是我发现,似乎不太像啊……你看见房里多了一个人,怕成那样,却好像在装得……装得看不见一样?为什么?”
不知是后怕,愤怒,还是恐惧,此时全都化成一股热血冲上了洁斯的脑门。她几乎把持不住激烈的情绪了,声音都在发颤:“你给我出去!”
“我就是找你聊聊天……”
“我们没有什么可聊的,”洁斯抬高了一点声音,知道这栋大屋年头已久,只要她喊,侯爵夫妇一定就能听见。“你现在就出去!”
怀特退了一步,举起双手。“你也太多疑了,”他笑了笑,“我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