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土地越挖越深,林三酒一个人的力量,开始逐渐显得微不足道了。
毕竟她也只是一个人,两只手,总有必须休息的时候——她停下来吃饭睡觉的工夫,就由绿肉瓜他们操纵着,进行一点一点的爆破。
这项工作也不大好干,既要时刻留意着别把里头的幸存者给炸飞了,他们又只能像是踩高跷似的在地上活动,因此三四天下来,除了救出了几个陌生人以外,兔子一行人竟仍然连影子也没瞧见。
时间过去得越久,人还活着的可能性就越小。
“这样不行……这些根实在太多太深了,根本挖不到头。”林三酒颓然地顺着一条巨大的树根滑坐下来,感觉自己身心俱疲。
经过三四天的挖掘爆破,此时方圆近千米的地域,早已变了一番模样。
林三酒最开始挖土的地方,现在是一个能容纳两人的出入口,从出入口走下去,就是一条斜斜向下的坡道了。
如果有人从这条坡道上往下走的话,走上百米,就会发觉自己仿佛突然置身于一片树林里似的——说是树林还不太准确,毕竟由巨蛇一样的树根缠绕在一起而结成的一片林子,至今为止还没有人类为它创造出一个词语。
一抬头,半空中是盘结纠缠在一起的巨大根须,遮挡了大半天光,使坡道上永远处于一片昏暗里;两侧是林三酒没有爆破掉的树根,每一根都差不多有十人合抱那么大,交错拧绞在一块儿,一旦附近有了异动,整面树根“墙”都会飞快地颤动起来,吐出一波一波的细小长须,迫不及待地要吞噬周围的一切生物。
在这像是地下矿道一样的环境里,光线也一样不太好;林三酒干脆把挂在一根稍细一点儿的树根上,当作吊灯——说是稍细,也跟她自己差不多大小了。
此时在幽幽的银光下,一个大机器娃娃、一块飘在半空的乌云,面对沮丧的林三酒时,不约而同地都陷入了沉默。
“可、可是……”白小可犹豫了好一会儿,自己也拿不准即将说出口的话,对于林三酒来说到底是鼓励还是反效果。“现在除了这么干,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机器娃娃肩膀上的两个男人互相对望一眼,神情也有点儿沉闷。
“你们有没有算过这笔账?”林三酒忽然反问道,“我们一天下来,最多也只能在一个方向上挖一百多米,没错吧?”
乌云上下晃动两下,似乎是白小可在点头。
“我们现在,把这一百多米都放在了朝下的方向上,其他的方向根本没管,我们也管不了。”或许是连续几日单调的体力劳动,反而厘清了林三酒的头脑,同伴失踪所带来的焦虑渐渐地被她的冷静给压了下去。
“但是如果树根里的东西并不是向下走的怎么办?你们三个当时毕竟处于一个生死攸关的状态,感觉错了也不出奇。”她起眉头,“就是按常理来说,也不该朝下走。树根里的东西应该是运到树干里去的,就算现在这个树干还没长出来,也应该是往上走才对。”
逻辑的确没错——千正关张开嘴,总觉得有哪儿不对,想反驳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说,“嗯”了半天,还是他越飘越远的思维占了上风:“……如果树干在某一处的地面上,那岂不是说明你们得跑遍整个星球?”
这个时候他倒是把自己摘出去了。
绿肉瓜白了他一眼。到底还是他机灵一些,想了想,嘴角随即挂起了笑意:“……林姐,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了?”
林三酒眯起眼睛,没有回答。她歪头看了看面前的几人,眼珠儿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了一遍,忽然朝千正关招了招手:“你来。”
“什、什么事?”小脸蛋的青年不知道怎么,突然心里就响起了警报,“林姐你要干啥?我下不去的。”
这个理由差得让人想叹息——为了能够在林三酒睡觉的时候也进行爆破,他们在地上做了不少高高的桩子,可以踩着它们进行一定范围里的活动。
“就问你过不过来。”林三酒的语气非常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