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整个淮阴都十分平静,平静得让云裳隐隐觉着有些担忧,总是觉着,这更像是更大的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果不其然,十日之后,从锦城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陛下回宫之后,便开始遣散后宫,现在那些入宫之后不曾侍寝过的嫔妃都已经被送出了宫,陛下许诺送出宫的嫔妃可自由婚配,娶了那些嫔妃的男子可获得良田百亩。”
浅酌微微顿了顿,才又接着道“前几日,苏如海谋反的证据被送回了宫中,陛下震怒之下,便下旨让人将苏如海遣送会锦城,并命苏太尉闭门思过,且在早朝之时流露出了几分想要废后的心思。苏琦第二日便上书给陛下,请求告老还乡,说皇后何其无辜,请笔下不要迁怒于皇后。现在朝中都已经炸开了锅,百官上书求陛下收回成命,还有好多官员在太极殿前跪了好几日了。”
云裳微微眯了眯眼,眼中无数波澜起,沉吟了良久,才眯了眯眼道“苏琦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反应也够快,竟这般威胁夏寰宇。将这书信给老夫人瞧瞧。”
浅酌应了声,退了下去,云裳才蹙起了眉头,轻声道“陛下实在是有些太过着急了,遣散后宫,废后,若我是苏琦或者苏如姬,定然会让人四处散播流言,将华皇后未死重现的事情散播出去,告诉百官和百姓,华皇后失忆,且与别人成了亲,还育有一子。这样一来,华皇后想要回宫便势必会受到许多的阻碍。夏寰宇虽是皇帝,却终究不能不顾及所有人的感受。”
琴依轻轻颔道“那王妃觉着,应当如何应对?”
云裳沉吟了半晌,才轻声道“事已至此,我们得做两手准备。先,苏氏知晓了华皇后尚且活着之事,定然会派人来暗杀华皇后,如今局势不利,命人收拾东西,我们待会儿便搬到灵溪城中的城守府中。”
琴依连忙应了下来,云裳才又接着道“我待会儿会亲自写一封书信奏请陛下,让他允了苏琦的要求,准许他辞官,且解除皇后的禁制。然后,传信给浅音,让她查一查此前华皇后可做过什么善事,全都整理起来,借着当年受过华皇后恩惠的百姓之口,传播开去。”
云裳蹙着眉头想了想,又道“再借锦城之中说书人之口,散布几则流言,第一则,说当年华皇后坠崖一事,是苏琦为了将自己的女儿扶上后位,命人所为。第二则,讲苏如姬登上后位之后,为了夺得陛下的宠爱,谋害皇嗣,且苏如姬身子不好,有不孕之症,前太子,并非陛下和苏如姬所生,而是苏如姬狸猫换太子,用了手段换来的。”
琴依眼珠子都瞪大了,愣愣地望着云裳,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地神色,“狸猫换太子?”
云裳笑了笑道“所谓谣言,便是真真假假,才能够令人信服。华皇后坠崖一事,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苏琦所为,可定也与他脱不了干系。苏皇后如今的身子,也确实是没法子怀孕的,只要证明苏皇后无法怀孕,前太子即便是苏皇后所生,百姓也会觉得不是……”
云裳眼中满是冷意,嘴角缓缓勾了起来“我去年便开始布的局,如今终于有了用处。”
她蓄意操纵选秀之事,让林悠然和其它众人选秀入宫,而后借着林悠然和宁浅怀孕一事刺激皇后,让她急于想要一个孩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而后才苏老夫人四处帮皇后打探助孕偏方之计,借着那些个所谓妇科圣手之口,告诉了苏老夫人一些方子,再让得到了皇后信任的苏落他们再给了皇后一个方子,其实,这两个方子,都是有问题的。
只是这问题不在这方子上,在皇后喜欢苏合香,而那两个方子中都有一味药材,无法与苏合香并存。
皇后定然是用了那个方子的,云裳在去未央宫中请安之时便闻到过那方子的味道。如今皇后想要孩子,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一个手段狠辣的皇后,一个为了地位不择手段的家族。
云裳冷笑了一声,百姓们自有决判。
云裳在淮阴呆的时间也不长,能够收拾的东西不多,一个上午便全部收拾好了,云裳便同赵老夫人一同先坐了马车去灵溪。
到灵溪城的时候,正好是傍晚,入了城,云裳一行便直奔城守府。
灵溪的城守,姓张,叫张行,是个约摸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温和有礼,穿着一身青色布衣,瞧着倒是不像个将军模样,更像是一个书生。张行的妻子比张行年纪更大一些,亦是个温柔如水的人。
听闻张夫人在嫁给张行之间是成过亲的,丈夫暴戾,时常打骂,后来被张行所救,并为她求来一纸休书。张行在她被休之后亦是时常照顾着,两人便渐渐走到了一起。
“这个院子屋子前后只种了一些芭蕉和竹林,王妃现在身怀有孕,不宜闻花香,此处清幽,最为合适。王妃瞧瞧可满意?”张夫人笑语嫣然地带着云裳将院子前前后后都参观了一遍,轻声询问着。
云裳轻轻颔,笑着道“有劳夫人了,便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