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身处那一场战役,知道躲开敌人的大刀已经是艰难,竟然还能在这么艰难的时候杀敌百余人……
江宁侯看着他,在那一瞬间,他心头闪过惊怒,震骇,荒唐。
他可以痛斥李良晟一顿,或者从战争的角度跟他分析什么叫真正的残忍。
又或者,他甚至可以听从心头的怒火,一巴掌扫过去,让他在这里哀嚎,为敌人怜惜。
但是,江宁侯什么都没做,只是神色平淡地说,“这句话,不如你去跟乌蛮城门口悬挂的我军守将士兵的头颅去说,又或者,去给那些在鲜卑大军侵占乌蛮时候,杀害过的上万百姓的灵魂去说,当然了,更可以跟被关在茂城大牢的你说。”
江宁侯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李良晟捂住腹部伤势,神色怔怔。
父亲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刺进了他的心里。
在父亲或者陈靖廷的面前,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白痴。
说出了“何不吃肉糜”的傻子。
他看得出父亲很生气,很失望,甚至是绝望。
他也在那一刻,认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不适合做什么事。
在从茂城逃亡回来的路上,陈瑾宁讥讽他什么都不如陈靖廷。
当时,他立下重誓,一定要在战场上立一番威风,闯一番事业,要陈瑾宁对他刮目相看。
但是,亲历了一番战事,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有都幼稚。
他不适合战场,只怕这辈子,他都没办法在战场上超越陈靖廷了。
大周军伤亡清点,死八百七十二人,伤一千三百人。
这死伤人数,已经很低了。
现在的问题是,要么攻入茂城,要么,坚守乌蛮,且看萧侯对北漠那边的战事如何。
靖廷认为,萧侯一旦第一战告捷,鲜卑人会暂时休战。
鲜卑人之所有敢打这场仗,是以为鲜卑细作已经渗透整个大周内部,加上和北漠联手,声势浩大,大周几乎是毫无抵抗的能力的。
但是,细作全部被揪出,巴刺大将被杀,乌蛮被迅速夺回,洪烈楠落在了大周的手中,且鲜卑这一次,损兵折将,不计其数。
如果北漠军再败给萧侯,那着实是士气大伤。
没有士气,就没办法打进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