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斋端来一碗热好的药来,打算看着褚楚喝下去,出人意料的褚楚竟也伸了手过来接过。
"你现在不怕苦了?"
"我尝过了天下至苦,这点苦就不算什么了。"他端着那碗药,一饮而尽。
是啊,比起看入眼中、心中之人却是最不能同他相守,这些身体发肤之苦又算得了什么苦。
褚楚看了顾斋良久,"咀嚼"着舌尖的那药的苦味,他要告诉自己,再不能往前了。
顾斋见他颇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却在自己回望他的时候将眼神避开,便认定他是心虚,必然是为他那情郎叫苦了,顿时心里也觉得不好受。
一碗苦药,二人皆苦。
褚楚没有问顾斋要果脯去了那苦味,只是端了一旁桌案上的小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就此揭过这尴尬。
军中不比其他地方,他和顾斋名义上就是夫妻,未免招一些风言风语,褚楚就没有再另寻他处歇息,夜半睡醒过来时,他发现顾斋还在布防图前,燃烧着的烛泪淌了一地,他定是彻夜未眠。
他给自己披好外套,也朝那布防图而去,之前他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未曾与南蛮对上过,恰好南蛮未防备,就给了他参透他们阵法玄机的机会,这才得以一举击溃,如今那赵陶陶似乎警惕了,他摸不清他的底细,所以才没有贸然出手……
"顾大战神将军竟然不知道何谓'养精蓄锐',这般三更半夜都不休息,若明日南蛮来攻城,你有精力应付?"褚楚搬来一把椅子来坐下,也开始研究起那布防图。
"南蛮虎视眈眈,我作为将帅当然不能够懈怠。"
"你那时候和瓮舒将军对战也是这样子的?"褚楚装作有些好奇的模样。
顾斋回忆了一会儿,仿佛想起了很久远的经历似的,他道:"远没有此时安逸,那时候为了攻破盘宁城,夜半时常出兵,陶瓮舒那个人十分谨慎,五年里几乎没有主动出击过,大部分时间都是被动迎敌。"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和他为人处事不一样,就算是今日我作为守城的一方,也不会像他那样让自己如此被动,要知道战场上失了先机的代价有多惨痛,不如奋力一搏,不过我觉得你倒是和他性子差不多,谨小慎微,也不轻举妄动。"
这便让他给瞧出来了,不过任顾斋如何想,总不会想到他和陶瓮舒能有什么联系,褚楚不担心。
他继续问:"那赵陶陶不似你,上一次他吃亏负伤,这一次肯定是抱着找回来的心思来攻城,他如今不主动出击,你又当如何?"
顾斋拧了拧眉心,强忍着困意,叹气道:"我这不是思考了一晚,不过也没想出什么头绪。"
褚楚道:"你傻啊,既然他不主动出击,你就不知道诱他出击吗?"
"我刚才仔细瞧了你的布防图,确实没有漏洞,可你把越乐城也守得太好了,虽说这很有必要,只不过你防范得如同铁桶一般,就只能等赵陶陶主动出击,不然就只能你先带兵出城攻打,你又不知道他们做了何种防备,万一他们也设下了圈套呢?"
"我倒觉得不如兵行险招,诱敌才是如今这个战局下最好的选择。"
顾斋心头一动,问道:"是怎么个诱敌法?"
褚楚乐道:"不就是把人骗进来杀,大将军这还不懂?"
顾斋道:"诱敌总要先有诱饵吧,你非姜尚岂有鱼愿者上钩?"[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