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后,他似想到了什么,吩咐下人去打扫褚楚的小院,那一片狼藉的景象不能让他看见,小狐狸跑了的事更得瞒着,他提着食盒推开柴房木门。
房中人委实虚弱,听到动静后支撑着从地上坐起,"你来了。"
"你找我?"
褚楚欲开口。
"饿了吧,有什么待会儿再讲,我给你带了醉仙居的食物,先吃。"
褚楚只得把话暂时咽了,接过顾斋给他的筷子和碗,没想到,他还能再吃上一口醉仙居,若是此生赴死,大约单在吃这方面也是此生无憾了。
食毕,他放下筷来,正儿八经的望向顾斋,"顾……长宁,你是不是同我一样,也抓了鸣……不,夏公子,此事全因我而起,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是我求他带我离开这上京城的。"
"褚静翕,你当我是来这里听你说这些话的?"顾斋道。
他有些自嘲的道:"原来你托人带话就是想要打听你那情郎的消息,真是情深意重,你想知道他是不是死了,这样吧,若是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褚楚不再问询,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这样的顾斋和曾经那个说只要他求他便放过陵国的疯魔之人重合在了一起,他不想同这样的顾斋有太多牵扯。
"亏你对他一片苦心,关键时刻他不也没想着你,自己逃命了。"顾斋道。
褚楚安下心来,他本身欠着夏翳那一饭之恩未报,若再害他为自己丢了性命,那他便是罪人,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将军府的人大抵知道了夫人与将军之间闹了极大的矛盾,连昼芸和旺喜也被看管起来,顾斋有意防着不让他们去郡主府报信,褚楚和人私奔的消息被顾斋捂得严实。
从那之后,顾斋也不再回军营,每日都待在自己的书房内,想起和褚楚之前的各种好,他从未觉得有这样的食髓知味过。
世人常说,食髓知味、执念顿生,他已经尝过了蜜豆的甜,再也不能嗜得了了。
关在柴房的这段时日,除了每日忍受饥饿、寒冷,褚楚也想了许多,他想顾斋为何会喜欢他,更想顾斋为何会喜欢上陶姜。
其实,不说顾斋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明明不该的。
归根结底还是同处一处,低头不见抬头见,才在冥冥之中暗生了情愫。
褚楚暗恼,顾斋傻傻的动情,那是他什么都不知,一腔孤勇;可他自己算什么,背负着家国大任,偏偏也动了不该动的。
夏翳受的伤不能说不重,明显顾斋是真的下了死手,连着好多天都昏迷在床。
不知过了多少日的清早,他才从床榻上醒了过来,此处已经不是上京城,大概是川国境内某座偏远小城的夏记茶庄,他们这等茶商,四处游走经商,手上私藏了不少好东西,也幸亏有一根品质绝佳的老山参,不然他这条命怕是捡不回来了。
夏翳坐在茶庄内,听手下人回报,得知褚楚已经被顾斋带回了上京城,心中沉闷至极。
还是他没有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他原先并没有想过顾斋会将褚楚看得那般重要,竟然不惜违逆圣命出城追捕他们,还带了自己的私人暗卫。
如今褚楚被他带了回去,不知顾斋会如何对待,细想也觉得不会待他如前,若是,救他的同时能一并将褚楚也带走就好了,他也知道不能,且不说他被带走之时与褚楚并不在一处,而救他的那些人没有义务替他做多余的事情,他们关心的从来都只有他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