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两位主子关系没缓和几天,又闹了别扭,连带着将军府底下的人也大气不敢出。
褚楚这几日不想同顾斋撞见,干脆不待在将军府了,日日都宿在醉梦欢里。
大婚之前,褚楚带梅苏他们北上陵国,特意把醉梦令很是胆大的交到了漏月的手里,本意是想放手好好锻炼一下漏月,但漏月性格太过温和,似乎还有些自卑。
以前总是受欺负不说,就算现在有褚楚、梅苏、鹭箬他们几个关照着,自信心还是竖不起来,在醉梦欢里就像个隐形人,这样一来,以前好歹还有人欺负他,现在完全是见着他就避得远远的。
褚楚是什么人啊,从儿时做乞儿的时候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后来到了军队里更懂得摸人的脾性,漏月受没受排挤,他一看就明白。
漏月性子如此乖巧,为何会到这醉梦欢里来做小倌呢?他实在是想不通,又不想当面去问,以免漏月敏感脆弱的误会他瞧不起他。
他端着一盏梅子茶晃到梅苏的屋子,把他的疑惑跟梅苏道了道。
梅苏莞尔,告诉褚楚,并非是所有人都愿意委/身风月场,除了像他、鹭箬还有陆家兄弟这样主动要求入醉梦欢的小倌,有绝大多数的小倌是从小在醉梦欢长大的,而这样的小倌往往是醉梦欢从小定期采买来培养而成,有不少从孩提时期就被买来了。
有些贫苦人家养不起孩子,为了养家糊口,会把多余的孩子卖给醉梦欢,是自愿来当小倌的;
有的是因为家中犯事,年幼子女没入贱籍,这些孩子不乏面容姣好,醉梦欢也会挑一些有前途的买回来,做清倌养;
还有的便是那些拐子拐来的孩子和难民们的孩子,有的是买来的,有的是看着可怜收留下的。[1]
梅苏给褚楚指了一出路,示意他若真想寻漏月的来处,大可去看看醉梦欢里登记造册的集子,里头大多数小倌的来处都有详细记录,尤其是像漏月那样从小就在醉梦欢的。
褚楚给梅苏道了谢,端着那梅子茶又飘飘然去寻集子,给自己找到事情做,比一闲下来就想到顾斋那日在马场的神色好太多,顾斋那人偏执起来,真是像个疯子一样,褚楚百分百相信他说要打折谁的腿,是真有可能打折腿的。
他一边啜着那梅子茶,一边一本本的翻阅手中的小集子,因着集子上都是按照年月编纂好的,找起来也不算费劲儿,褚楚大致估算了下漏月的年纪,就专挑十几年前的找,结果,还真被他找着了!
那上面写着:
【第一百一十七】
无名,龄四,于清宝元年由人伢子处贩入,性格顺从、乖巧。
清宝四年,改名"漏"。
褚楚暗道,原来漏月四岁起就被卖入醉梦欢了,而且直到八岁才有了自己的名字,也难怪性格中带着那等怯懦自卑了,那人伢子也不知道是何处的人伢子,褚楚对那枚漏月他娘留下的银月很是在意,如果还能找到当年卖他的那人,是不是能帮漏月找到家人。
漏月同梅苏他们不一样,既不是自愿入得醉梦欢的,又同他有缘,褚楚也有心帮帮他。
翌日,他准备了一只锦囊,将那银月装在其中,送到了万花楼去。
他的万花楼有什么样的本事他最清楚,时间久远,若是没了这枚银月确实有些不太好办,好在还有这么一件物件,放心交给钰川去查就可以了。
褚楚还在和顾斋赌着气,顾斋也知道那日在马场语气重了,所以褚楚躲他躲到醉梦欢去,他也没气恼的去把人逮回来,只当他气消了自然会归,哪知褚楚是个沉的住气的,眼看着春蒐在即,也没见人影。
顾斋只得又派下头的人去请回褚楚,顺便叫上一桌醉仙居给人赔罪,他觉得这已经是他放得最低的姿态了,川国的大将军亲自赔礼道歉得是多大的殊荣,可不能叫外头的人知道了,指不定就会说战神将军竟是个惧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