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纪眠山手指总带着凉,关节里像是蕴着捂不暖的霜,裴晏数次同他接触,都如同在摸冰块。
没甚定论,只好推脱给体虚一项。
“明日朝会,章芷柔定要行那垂帘听政的勾当,我说话算不得数,丞相那头之前走动也甚少,还需借皇叔金口。”
裴晏现在嘴甜得十分自然,他就是觉着,这声称呼纪眠山很受用。
果然,纪眠山收了手懒洋洋靠软垫上,外间扫荡来砸在车厢的雨点子听起来都顺耳了些。
“之前只说解决了王朗一事,你有什么弓,有什么虎符,陛下转头就自个跑了,现在说什么,孤都不敢信了。”
“你看,当着我的面杀人,就是拂我皇家的面子,我一人掉面事小,可皇叔你还在呢,咱们叔侄共同进退,必能化险为夷,让宵小无所遁形。”
裴晏弯弯绕绕一通,愣是将这顶高帽子扣纪眠山头上。
面子啊,男人不能说不行,男人不能说掉面。
纪眠山阖目不语,那就是裴晏还没说到位,他继续真情实意。
“我自小长在宫里,没见过什么人命官司,顶多就是宫娥内宦之间斗嘴罢了,也没机会听几次。刚才乍见死人,心里又急又气,才对皇叔言语冒犯了。”
纪眠山嘴角弯起个优美弧度,“接着说。”
狗东西。
裴晏皱了皱脸,却是犯了难,这还要说什么?
这人还记得谁是皇帝吗?
也对,他是要造反来着。
“对皇叔发脾气是不对的,是不好的,我已经深深反省过了。”
车帘掀开道缝漏进几丝雨,清凉凉刮道风,倒是吹得人舒服。
纪眠山这才懒懒掀开眼皮,攒眉笑道:“皇帝还是不说真话。”
“真话”二字之地有声,轻易堵了裴晏的嘴。
他心说我瞒着你的事可多,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都对皇叔说了。”
“是吗?”纪眠山眼神扫过来,“你要工部,究竟是为前线武器一事,还是为了铸造钱币?”
“陛下年轻,应该也听过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