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低下脑袋,生怕自己眼里诧异被瞧见,心里大喊:这狗东西真是什么都知道!
好在纪眠山没有追问是不是,他既然能说出口,想必心里早有定论,只好奇问:“陛下一国之君,关心财政货币是对的,可孤怎么觉得,你是为自己呢?”
“你要钱做什么?”
要钱做什么,要钱跑路啊!
这定是不能讲的,裴晏胡乱应付道:“天下谁不喜欢钱,我是皇帝我就得免俗吗?”
没理且气壮。
纪眠山却是笑了,“孤答应你。”
裴晏将舒了口气,又听:“可虎符不够,皇帝还能给我什么?”
他笑了,他真的笑了。
个纪眠山,狼子野心狗胆包天以下犯上如狼似虎……
裴晏压下心里的骂骂咧咧,仍旧甜甜笑道:“皇叔要什么,我自当尽力,开口就是。”
纪眠山神态慵懒,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孤得慢慢想。”
一场秋雨一场寒,车厢中再无闲谈,没有人开口问一直随行在旁的季平辉和路明身在何处,彼此心照不宣。
阴郁数日的泽都经这一场瓢泼,倒被洗刷干净一般沉重压抑的万千楼阁染上润色,宫院中琉璃瓦闪耀着斑斓色彩,有些俏皮。
石板浸水带着泥腥,闻起来身心清爽。
兴安得了消息带着一干人迎在宫门前,来德见了车驾匆匆抱伞过来,朝摄政王行过礼,抬头看看天光熙明乌云散开,雨停了。
一把伞终究没撑开。
裴晏下车后往前行了几步,才想起那酒中下药,这狗东西分明早就知道,还乐呵呵瞧着自己一杯接一杯。
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去找了个地方发泄,可裴晏喝了一整晚的水!
“你一早就知道酒有问题?”
纪眠山探手撑着墨蓝车帘,“见陛下喝得欢,为人臣子的只能以身作陪。”
“挺好的。”裴晏转身走向深红宫禁,遥遥丢下句话,“明日朝会皇叔可别迟到。”
良久,纪眠山目送他步入一群人的簇拥中,才缓缓放下车帘。
水潭闪着金光,雨潮微凉,似乎什么都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