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两刻钟,梁嬷嬷紧赶慢赶的回来,进门就道:“小娘子,夫人无事。先时老奴将小娘子嘱咐的话转述给她,她还将信将疑不信任小娘子呢!而后老奴自作主张的将三皇子与三娘子私下的交情深刻说与她听了以后,她的神色明显开怀许多。”
“直到夫人院里的蔡嬷嬷寻过来,我才放她离开。”
“那便好,”陶满满松了口气,“安国公的案子可以说是铁证难翻,而陛下迟迟未授意三司下判决书,私心里当是有疑虑的,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荔枝有感而发道:“不过一旦出了侯府的门,此处种种就都与咱们无关了。奴婢在府里待了十余载,多少还有些不适应呢!”
“为人奴仆的,在哪儿不是过?”若梁嬷嬷此前还有几分为陶满满感到不公而怨愤,可在将明氏的失常与府里的是是非非结合起来后,心态蓦然变得豁达,“老太君去后,这府里的主子从侯爷、夫人,再到大娘子、大郎君,可没几个良善人。”
“高墙深院,多是女子的埋骨地,小娘子能及时脱身也是好的。管他粗茶淡饭,还是珍馐美馔呢!人啊,一生平安康健才是福气!”
陶满满听得直笑,拍拍掌道:“嬷嬷的思想境界又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可喜可贺,荔枝你学着啊!”
“嬷嬷吃的盐可比奴婢吃的米还多,奴婢自然比不过!”荔枝嗔道,“不过待明日出了侯府,奴婢还愁不能见多识广?”
“说来今夜就得将要带走的物什给一一归置,明日聘了马车来就能直接拉走。”陶满满说着站起来,忙不迭的去妆台整理首饰等物,还一面道,“快快行动起来,争取在睡前就将箱笼装好!”
梁嬷嬷和荔枝各司其职,一个去取出陶满满的私房,一个去开了立柜收整四季的衣物。
“小娘子,老太君给您的嫁妆其中一部分还在府库里堆着,您要去问侯爷要回来吗?”梁嬷嬷清点着匣子里的地契以及金条、珠宝,又从中拿出一张嫁妆单子来看了看问。
陶满满正小心的将秦瑛送的钗环配饰一一放进各自的匣盒里,头也不抬的答,“就算侯爷同意我带走,侯夫人也不会同意啊,何必去自找麻烦。”
梁嬷嬷也明白这个理儿,无不遗憾道:“可怜老太君半生积蓄都便宜侯府了。”
“您将祖母留下的铺子打理妥当,她老人家仍能含笑九泉!”陶满满装好首饰,再去看荔枝的活计,“荔枝,将成色较新的衣裳带走便可,省得占地方。”
“余下别的东西,哥哥都帮我置办妥当了,用不着咱们操心。”
“小娘子,您的那些厨具总得装上吧?”荔枝抱着一摞衣裳放到床榻上,再寻了一张宽大的锦布摊开,“还有您偶尔添置的摆件呢?扔了该多可惜?”
“嗯,依你的吧,”陶满满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饶是在这个小院住了小半载,可正儿八经属于她的少之又少,或许是从未有过归属感吧。
“嬷嬷,明日我去学堂不在场,您和荔枝可就得多费心哦,”她从堂屋又进到卧房来,倚在门框上随意道,“马车径直到通义坊,自有哥哥的人接应。”
“还有还有,出府的时候警觉些,莫让那些碎嘴的婆子知晓咱们的去处。”
“老奴省得。”
一夜无话不提。
翌日。
陶满满又有户外课,因而天蒙蒙亮便起身梳洗出门,好在散学的时辰比往日提前了一个时辰。
黄昏将至未至,天光甚是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