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觉钵罗可汗在位时残虐不仁,不出五年就被王庭贵族联合推翻暴/政,妻女随之下落不明。
小小的外族政权更迭在大启并未迸出水花,加之这段历史迄今已逾六十载,物是人非,史书上也是寥寥一笔,饶是宋清彦曾有心调查,却收获甚微。
“彼时曾外祖母尚且处于垂髫之龄,”宋清彦道,“她是生是死对后来的可汗无甚威胁。”
因杨氏镇守西北门户的缘故,秦瑛对突厥王族的了解明显更多也更深,“泥觉钵罗可汗与王后感情不睦却宠爱他唯一的公主,知晓自己大势已去后,甚至萌生出传位公主的想法。”
这回不止陶满满深感震撼,连同宋清彦也难掩面上的惊诧之色,“我不知晓此事,也从未听父亲说过。”
末了,他又觉黯然。
先帝在位时,后宫有崔氏宫妃为争权夺利而巫蛊媚道,涉事者众,外祖家作为崔妃嫡支亲眷,便是远在蜀中也难辞其咎,一门上下二十余口人被判流放琼州,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彼时母亲出生不过月余,得家中老仆相助才免了流放之苦,多年辗转,直到与父亲相遇才算安定。
可她最终死于非命,自此以后,父亲连母亲都不再提起,更莫说无甚血缘亲情的崔氏族人。
宋清彦又想到突厥多年来内斗不止,王族内部分裂严重,各方各派都自持正统,正是由于传闻中的可汗传位大宝丢失的缘故,“郡王言下之意是母亲因可汗印信被害?”
曾外祖母与曾外祖父相识于微末,身无长物,唯有一枚玉佩傍身。
其芳华早逝以后,包括玉佩在内的所有财物尽数归于已嫁入崔氏的外祖母,而崔氏获罪下狱时被抄家,田产屋宅玉器珠宝银两等收为国库所有,朝廷并未察觉异常。
唯有这金镶玉玉佩是纯粹来自突厥的物什,也是抄家中的漏网之鱼,可观之模样寻常,实在难与传位大宝相联系。
“你自己去查。”秦瑛才懒怠费些毫不相干的精力呢,而后他又补充,“在一切结果尘埃落定之前,不要暴露陶满满的身份。”
他捏起茶杯,杯子里的茶水澄澈,倒映出蓝天白云,“换句话说,她暂时不能认祖归宗。”
“可是…”陶满满迟疑的看向他,话刚出口呢,就让他凌厉的眼神给憋了回去,然后她斟酌半晌,支支吾吾的,“待我同萧玉信退了婚,也不能留在景阳侯府了啊,只要我在陶家族谱上一日,他们就有办法报复我。”
“我想立女户。”
宋清彦明白,倘若母亲的死当真与突厥王族内斗有关,将陶满满公开于众,无异于向敌人自曝软肋,他点头默许了秦瑛的说法,又沉吟道:“民间立女户多涉及家中无男丁的情形。”
“不过有有势之族为逃赋役,则分散财产,采用诡名析户的法子,其中假立女户的也不在少数,可景阳侯府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因而,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威逼景阳侯主动将你放出族谱,如此一来,向官府申请立户就会容易很多。”
“至于如何胁迫旁人做事,咱们清河郡王最在行,”他说着看向秦瑛,“郡王以为呢?”
秦瑛默不作声,宋清彦在心中冷哼,这眼高于顶的臭小子,定是在暗中打着娶满满回家的主意,可不能让他如愿!
害。
陶满满垂头丧气的,能让景阳侯那样的精明钻营之人妥协,可不得大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