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便是一位俊逸清秀的少年郎,风尘仆仆地从门外飞奔了进来。文羡卿此时再心有不满,也不能平白让人辱了自己清白。最重要的是——“你说什么嫁?”

    那少年不解,眼神陌生地看着她,却转身对那丫鬟道:“画屏,快,先于我倒碗茶来。”

    “等会!”文羡卿三两步翻身下床,虽不识眼前此人,但在河岸边时,她也曾偷偷借着湖水看过自己的样貌。细瞧眼前这人,头戴网巾,马尾用红线高高束了,再坠着一块碧色玉坠,将眉眼描摹得更加秀美,窗外一阵春风料峭,只觉眼前人青春年少与繁花似锦一同入室来。

    再反观文羡卿,此人仿佛是那少年刻意柔和了岁月,鲜艳的同时又平添了半分英气,竟比那巾帼女儿也不遑多让。

    文羡卿暗自此少年的样貌,又联想到他道自己为哥哥,这相似俊美的容颜,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好看,文羡卿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地位——不,他的地位。

    “茶不急,你倒是与我说说,那婚事,什么鬼?”文羡卿按下杯盏,对视上他,急迫追问。

    文羡今递到口中的茶水被半道生生截了,颇为不满,干脆丢出一副惫懒的模样睨着眼睛看她,“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我断得快,那文家女儿为了付家小子殉情投湖的消息明儿就能传遍整个京城。我说卿卿,我知道这付家婚事是急了些,老爷子也颇有微词。我不是答应你了,改日偷偷去瞧瞧那付公子是否有隐疾,你急什么。这不今日正巧赶上你祁家大哥的商队从齐国归来,我没来得及去约那付家小子。怎么就我一回来,你就去跳湖了呢!”

    此人一串话连珠炮一样地丢过来,砸得文羡卿眼前一黑。从中挑了只言片语,文羡卿勉强定了定神,不解地追问:“你是说,我与付家有亲事?”

    这话问得令文羡今也有些错怔,他喃喃自问:“不是年前就定了亲吗?”

    “然后呢?”思维有一瞬间地停滞,她这小身板,撑死也就十五岁吧,虽是古代……也太丧尽天良了些。

    “就……”文羡今斟酌着字句,细究自己言谈举止是否有哪些不对,“上个月付家突然抬了聘礼,说要三月后娶你过门,你当时还与我暗骂那付家定是打着什么主意,要我查证一番吗…...不过卿卿,你这是,怎么了?”

    哦,这样说来,文羡卿大约是弄懂了,她心中陡生一股苦闷,再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少年,忽的扯出出一个极和善的笑容,“哥哥,有没有人与你说过,我失忆了!”

    那笑容惹得文羡今一惊,一声哥哥直接激得他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手指乱舞不知放在哪“你,你,你。卿卿,为了那样的男子,这么做不值得,咱真的不值得。”

    文羡卿满脸嫌弃,拨开他,“我就这么说吧,我跳湖不是为了他,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不过我寻思着,娘约莫是知道原因的。而且我失忆了这事,是从水里捞上来就是这样,对你们,大概是有些印象却记不清。你应该感谢你那张与我肖似的脸,不然你半夜给我带来这么一出,换个人我早就让画屏打出去了。而且,坐下来坐下来,别贴着我耳边瞎叫唤,太医说了,我可是要静养才能好的人!”

    文羡卿颇为豪爽地将太医的话转述给眼前早已经忘了动作的人,仰着下巴破罐子破摔将事一股脑自曝了出来。

    文羡今现如今的模样,文羡卿大概能想到当时湖边别人眼中的她是什么景象。

    话说这文羡今与她也太相似了吧,文羡卿此身约莫有170左右,而这位少年也有180的,若是文羡卿换了男装,改了妆发,与他坐在一块,想必那些不熟的人,应该是分不清的。

    文羡卿感慨,这是何等强大的基因,这样思考着,困惑也脱口而出,“你我长得也太相似了吧。”

    文羡今听闻,回过神来唾骂她:“我与你可是一胎双生的龙凤子,你不与我相像,你要像谁去。”

    “啊——”

    前世响应国家独生子女政策号召的文羡卿,第一次对这种血脉联系产生新奇。

    “我现在有些相信你确实失了记忆。”文羡今神情颓然起来。文羡卿正思考是自己哪里出了破绽,就听他面带愁苦,“你何曾这般老实地叫过——”

    他生生拐了一半的话听得文羡卿生疑。趁着文羡今信了她一时半刻好诓骗,文羡卿打定主意从他口中套些话来。今日虽趁慌乱险险过了文父文母那一关,可谁知日后,她是否还能瞒天过海,靠着装病的法子,又能撑上几日?

    如今,她这般孤立无援,急需从身边熟悉的人口中掌控现在的情况。毕竟,谁又能知道她会在这里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