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南博斯威顿森林入夜前短暂的静谧,小动物们又骚动起来。
归巢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呼啦啦”飞上天,不安地在森林上空结队盘旋。机警的红松鼠也从藏身的树洞里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抽了抽鼻子,嗅到随风飘来的血腥味和松油燃烧的味道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该死,尤莉亚那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果然当初该听黛拉的话,不告诉她那个山洞。”
远远地看到火光,艾伦低声啐了一句,咬了咬牙,右手护着断臂从藏身的大树洞里起身,提起剑继续向森林深处逃去。
明知眼下不过是裁判所平民队那些人的耍人把戏,想看他像被猫盯上的老鼠一样仓惶逃窜。可是,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努力活下去,毕竟那个人还活着。
想到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红衣主教,艾伦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只要能宰了那个家伙,就算真的把灵魂交给恶魔,他也甘愿!
不知平民队那些家伙在武器上涂了什么,他左臂的伤口一直未能止血。包扎虽然有效,可用右手和牙齿配合,不能完全扎紧止血带,一发力便又会渗血。
由于失血和饥饿,艾伦眼前一阵阵发黑,腿也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他努力分辨着树上是否有猛兽留下的痕迹,以免不慎踏入猛兽的领地,最终腹背受敌。
身后隐约有喊杀声传来,艾伦冷笑一声,一群蠢货!即使是魔力凋零的现在,博斯威顿森林深处,也是有五级魔兽存在的。若是把五级魔兽引出来,森林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
“这里有血迹!”这时,有追击者发现了艾伦先前藏身的树洞,大声向自己所在的小队队长报告。
小队长走上前,半蹲着用双手分别试了试树洞内外的温度,阴恻恻地笑了一声:“里面还能感觉到温度,我们的艾伦少爷应该还在附近。”
闻言,小队里的其他成员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一个壮汉揉了一下鼻子,呲出黄牙笑道:“我已经等不及,想看到我们艾伦少爷跪在我脚下求饶了。”
另一个满脸麻子的瘦高个左右看了看,问道:“尤莉亚的头在谁那里?在艾伦少爷死前,应该让他再看一眼他可爱的未婚妻呀!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们说,他会不会像别的贵族那样,为了活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舔我们的脚趾?”发现血迹的人低头看向自己破了洞的鞋子,黑乎乎的脚趾一动,便挤出一截填充在鞋里的碎稻草。
见状,壮汉指着那人调笑道:“让艾伦少爷舔你的脚?他恐怕会把三天前的晚饭都吐在你的脚上!”
众人边说边顺着血迹慢悠悠追踪,虽然不使用猎狗麻烦了些,但大队长说的对,一下子抓到人有什么意思,像这样让猎物在逃亡中一点点绝望,才更有趣。
一连在三棵树上摸到巨大的爪印后,艾伦停下脚步。没猜错的话,再往前就是钢毛灰熊的领地,而身后的追兵已经隐约可见人影,看来他的性命就要在此终结了。
深吸一口气为自己鼓劲后,他背靠着一株高大粗壮的杉树,面向身后的追兵握紧了长剑。既然逃不掉了,就多杀几个创世神教的走狗吧。
不多时,追兵们便举着火把汇聚过来。
艾伦冷眼看着他们对他说下流话,这些毫无礼仪的平民,仗着自己的武技,向来不会掩饰自己的粗俗猥琐。被选入异端裁判所平民缉捕队,受人追捧后,他们更是将无礼当成了自己独特的魅力,常常当街羞辱被缉捕的贵族。
这时,平民队的大队长越众而出,不必这个臭名昭著的米勒开口,艾伦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同样的情景,他已经见过太多了。
艾伦五岁时,第一次见到平民队抓捕犯人,那是一个被人举报与女巫有染的小贵族。当年还只是小队长的米勒,用钉锤划伤了那个不停喊冤的小贵族的大腿,指着那人流出的血,大声嘲笑道:“创世神在上!怎么我们尊贵的蓝血老爷,身体里竟会流出平民卑贱的红色血液!”
“创世神在上……”米勒的大胡子抖了抖,果然如艾伦料想的那样,打算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