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怎麽办……」
待门被轻轻带上,夏旬才一个转身,在一旁神父的默许下,熟练地从教堂後边的小门钻了出去
圣殿第三支教堂就在塔特尔公立墓园内。整片区域除了这栋小教堂,一眼望去,皆是排列得井然有序的各式墓碑。
现代人类早已不再使用土葬,墓碑上不过刻着冰冷冷的名字,摆着一张张黑白相片,墓前放着的是永远不会凋谢的送葬花,甚至不用年年前来更替。
修剪整齐的树丛将每个不同家庭的墓区隔了开来,白花缀点苍翠绿意,每隔几段距离便设了一个小型的休憩区,凉亭桌椅妥善的备着,更有供人饮用的茶水。整个景sE乍看之下,就彷佛是位在某处稍显清冷的私人花园。
当然,像归像,并不会真有人想不开,跑到这种地方赏花散步。
夏旬踏出门时,雨仍稀稀落落的下着,他没有伞,只好用两手挡着头,一口气冲到了不远处的小凉亭中。
拍打着衣服沾上的水气,他张望了下,选了东面向的位置,努力踮脚爬上了座椅,就这样坐下,一边晃着脚,一边看着雨幕不断,在地上积起了小小的水洼。
这些天气变化不过是模拟着旧时代的纪录,不管是日升月落、雨风雷电……就算是四季更迭,也都只是一连串数据编织出的拟真假象,运作范围覆盖住整个克洛托星系。
但年幼的他依然喜欢看着这些变幻莫测的天气转换,常常搬着椅子坐在公寓窗边,一看就是一个下午──如果是父亲不在的日子,他甚至可以坐上整整一天,直到哥哥回家发现人不见,过来抓他睡觉。
後来哥哥跟着母亲走了,只剩下了他与父亲,於是他又定居在了窗户边,整天望着窗外那四四方方被框起的景sE。
说来好笑,直到被带出那间公寓後,夏旬才终於发现,外面的世界──原来不是只有他家公寓外的那片街道。
令他惊奇。
於是这几日待在教堂守丧的时间,他一空闲就会跑来这座小凉亭,也没做什麽,就是看着,然後放空。
接近傍晚时,乌云终於散了开来,暮sE天光微微透出。
估算着差不多该回去了,夏旬这才跳下椅子;然而他刚要离开,就注意到凉亭的树丛後方传来一阵小孩的吵闹声。
几个孩子的争执声有些大。
夏旬神情犹豫了下,左右张望却没见到附近有其他大人──而後他才想起,教堂的人说过,近日在此办丧礼的只有他们一家人。
去?不去?
若是问十五年後的夏旬,要是能再选择一次,会不会在此刻转身、忽视而过?
那他得说:「不会。」
过去从来不曾被改变过——何况他现在不过是在「看着」回忆中的景象。
他从没有选择,时间依旧被踉跄地推着前行。
五岁的夏旬,终究还是踏上了命运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