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看着车厢里的苏樱桃,面露难色,皱着眉头说:“咱们还是到一边儿说吧,小苏同志刚结婚,我怕她听到消息,要受刺激。”
难道是她们家出了事?
苏樱桃从车厢里跳出来了:“小张同志,有什么事儿你当面说,我没什么会受刺激的。”
后面那几个,喊邓昆仑是教授的,应该是他带的学生,其中一个,苏樱桃认识,他叫吴晓歌,将来会是国内一家很大的私人重工企业的总经理。
他上前一步说:“据说市里一个学生团体,叫个什么‘群英会’的,要来咱们厂里视察工作,说是视察工作,其实就是来打击,批评咱们工作中,生活中所存在的,资本主义浮夸作风。您,据说是他们这次工作主要准备批评的对象,当然,咱们的生产车间他们进不去,但是小白楼估计您暂时不能住了,您得搬出去,搬到宿舍里住一段时间,躲躲风头。”
在秦城机械厂,除了小白楼,就是宿舍区,所有的宿舍都是一间间38平米的小砖瓦房,大多数都在漏雨,就算不漏雨,靠近生产车间,永远一股机油味儿。
上次苏樱桃来的时候住过,所以她知道那儿的生活环境,跟小白楼是完全没法比的。
邓昆仑并不说话。
只是,脸色变的更白了。
那么多的科学家全下放了,著名的三钱都在河南参加劳动,现在,连他也有人要批评了。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时,刚刚参加完邓昆仑的婚礼,还喝了一杯酒的厂长张爱国回来了,一听说这事儿,顿时脖子都红了:“他妈的,咱们厂里一直把邓博士保护的很好,从来没透漏过他住在哪儿的事情,那些学生哪儿知道的?”
“学生代表今天来,先跟我交涉的,听他们的意思,他们并不认识邓博士,而且,也没有实质性的罪名,只是听说他住在小白楼,就要来批评他的私生活。”吴晓歌说的时候,还不忘给汤姆大个响指。
汤姆嘛,小孩无忧愁,还追着吴晓歌的手指头咬了,全然没发现,他们即将要从上下两层的小白楼,搬到拥挤狭窄还闷热的宿舍区去了。
邓昆仑依然不说话。
“这样,你住我们家,反正他们要来打砸,那就砸我家吧,咱们俩把房子换了,我替你盯着。”张爱国又说。
这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博士的学生们,小张,大家都在点头。
于是,大家一起纷纷说,让邓昆仑住到张厂长家去,冲击,让博士来受。
苏樱桃想了想,说话了:“张厂长,你们想过吗?今天来的学生只批邓博士,明天可能就要批别人,今天批m帝,明天批汉奸狗崽子,带路党呢,后天再来批思想不先进,不积极呢?要是那样,小白楼所有的房子其实都保不住的,你们所有人,也都不可能躲得过。”
虽然她不知道小白楼将来会怎么样,但是她知道一点,现在砸一栋,将来所有的就都会砸掉。
这时候,让邓昆仑搬出去其实是不可取的。
他搬出去,一栋房子被砸,剩下的像得了传染病一样,都会被陆续砸掉。
当然,那些闹事的学生们,一茬又一茬,会直接逼停这座大工厂的生产才会收手。
现在最要紧的,是在那些学生前来冲击的时候,如何保住所有的房子,而且,大家还能住在里面,像原来一样生活。
“小苏同志,你不同意搬出去?”张爱国是个很民主的领导,立刻说:“如果你有办法,但说无妨,咱们只求一点,保护好邓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