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露不甘心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她尝试着说服裴朔年,“如果我能够联系到许小姐的家人,并且让他们承担手术风险呢?”
裴朔年闻言抬起头看着她,像是要通过她的眼睛看到她心里去。
她还是跟大学时的那样,清秀而寡淡的五官,不化妆时只是皮肤好又耐看,化妆时却是艳光四射,惊艳全场。
可更多的时候,是在医院素面朝天时,鼻梁上架着一副简单的黑框眼镜,秀气的脸庞褪去了青涩,眼里面却还带着一如当年的坚毅的光。
裴朔年不明白,为什么她眼睛里面总是有火焰在燃烧?
“露露,你把这件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裴朔年知道自己没办法让唐初露就这么放弃,她一向倔强,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完成。
更何况是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她作为医生的信念感一向很强。
“别说是北城和海城,就是全国内包括血站,都找不到类孟买血型的储备,之前许小姐说已经找到了捐赠者,结果中间又出了差错,连稳定的血源都没法保证,你知道她如果在我们医院分娩的话危险会有多大吗?”
“可医院的存在不就是为了降低这种风险的吗?”
唐初露有些失望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对你来说,我们奋斗的地方,仅仅是你经营的商场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我能够说服她的家人,医院能够收治许小姐吗?”唐初露打断他。
她眼里的哀伤只流露出一秒钟,下一刻便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用她惯常的平静的目光看着裴朔年。
裴朔年见过她问诊病人的过程,也是用这样专业又理智的眼神,不带任何私人感情。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她的一个病人,却又说不出自己的病状。
她其实说的没错,中心医院对他而言已经不纯粹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地方,而是他的商场根据地。
因为有医院做后盾,所以他才能够有筹码跟邵华强那些人谈判,才能够在北城的上流社会行走得游刃有余。
他早就不是当年校园里面那个高冷清傲的少年,现在也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觥筹交错之间,只谈利益。
可他面临唐初露的眼神时,却依然有些卡壳。
裴朔年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最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笔,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你能说服她和她的家人签订免责协议,医院可以考虑让你继续接受,你也要负责去说服付医生,如果许清嘉在手术台上出了任何事情,露露,这会是你的责任。”
“我从来没说过不是。”唐初露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裴朔年沉沉地叹了口气,“这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也从来没说过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