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迷迷糊糊的从梦中醒来,忽觉身旁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跟据儿询问我的病情,无非就是伤心过度,积郁成疾等等,我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好生照顾着吧,她心里难过,你们多开导开导她,也多让进儿和阿明来陪陪她,看见孩子,她心里会高兴些!”他这话是对诸邑和史良娣说的,说完就回头看我,发现我醒了,他面上露出一丝笑容:“你醒了?”
我对他并没有笑色,强撑着起来欲给他行礼。
“免礼了吧”他拦着我道:“感觉好些了么?”
我也没有坚持,史良娣在我背后放了两个靠垫,舒舒服服的就靠着了,说道:“多谢陛下惦念,妾已经好多了!”
“想不想吃点儿什么?让孩子去给你做!”他又问道。
“妾不饿”,我低着头,目光在百鸟朝凤的锦被上游移,并不看他。
刘彻掖了掖被角,又道:“睡了这么久,不饿也得吃点儿,让他们给你来点儿粥吧!”
史良娣闻言后立刻退了出去,我没有再说话。
“闳儿的后事你放心,朕会好好料理的,你好好养着,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得尽快好起来才行!”他接着道。
“多谢陛下!”
他想了想,又继续道:“嬗儿的事,是朕对不住你,朕知道你心里怨朕,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是千万别为这个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妾不敢”,我不咸不淡的道:“是嬗儿无福,消受不起陛下的这番恩典!”
所有的热情都被我这些客套而冷淡的话给浇灭,刘彻开始沉默了,见史良娣捧了一碗粥过来,又伸手去接:“朕来吧!”
我抬头阻拦道:“妾不敢劳动陛下,还是让孩子们来吧!”
刘彻的手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最后尴尬的收了回来,顿了顿,又道:“这些日子宫里的事交给田姬她们去忙吧,你就别操心了,天气冷了,你自己也多保重,吃完东西好生歇着,朕不打搅你了!”
“妾恭送陛下!”我的态度依旧冷漠,连身都未起。
刘彻见状,叹了口气便起身往殿外去,据儿也忙跟着送他出去,诸邑和史良娣在身后行礼,唯独我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我知道嬗儿的死不能全怪他,可我心里真的不能不怨,如果不是他听信那些方士之言,非要去什么东海求仙的话,也许嬗儿就能早些回来,不至于让我们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还有我的闳儿,他走的那一年才七岁,我已经七年没见过他了……
这一年的岁末唯一让人值得高兴的事,大概就是嘉月出嫁了,在宫里养了快两年,她的病情好了很多,已经能正常和人沟通了,她的年纪也不小了,父母又都不在,所以我便做主将她嫁给了龙亢侯樛广德,樛广德的父亲樛乐是辛竹的弟弟,樛乐也在南越的政变中牺牲,刘彻追封樛乐为龙亢侯,让其子樛广德袭爵。将嘉月嫁回母嫁,也算是给辛竹一点慰藉。
嘉月出嫁那日,我带着闷闷不乐的据儿上了椒房殿高台,看着满目萧条,我叹了口气,说道:“别怪阿母,她好不容易从宫廷争斗中解脱出来,我不想再让她陷进去了。”
“阿母,你应该相信我,我可以保护好她的!”据儿失落道。
我用力握住他的手,说道:“这跟你保不保护她没有关系,她跟别人不同,她才十六岁就已经遍体鳞伤了,再也经不起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宫里的是非太多,你如果真心喜欢她就应该放手,让她远离宫廷纷争,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他有少许沉默,又道:“你执意这么做,是不是阿妍跟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