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二年,可谓是主父偃登峰造极的一年,然而,短暂的辉煌过后,却终也逃不过身死族灭的下场,众人感叹之余,也纷纷反思自身的行为,唯恐有一天,也落得如他一般。
主父偃死后,刘彻也惋惜了几日,身为帝王的他,很多时候也身不由己,从韩嫣到窦婴,再到今日的主父偃,人无完人,可如果人性不完美的一面一旦被送上舆论,便是刘彻有心要救,也无能为力。
元朔三年冬,匈奴君臣单于死,匈奴发生内乱,其弟左谷蠡王伊稚斜自立为单于,率军攻破君臣单于太子于单,于单率部归顺汉朝。
与此同时,御史大夫张欧病免,刘彻以公孙弘为御史大夫,为了能在朝堂上有更多的自主权,刘彻开始设置内外朝,令卫青主内朝,直接受命于皇帝,令丞相薛泽,御史大夫公孙弘主外朝,对朝臣百官负责。
自立国以来,我朝素来礼遇丞相,相权也成了掣肘皇权的一大要素,内朝一设,以丞相为首的外朝权利则被削弱了不少,而薛泽能力平庸,公孙弘年迈,一应政令皆从内朝出,如此一来,刘彻几乎没有任何约束,愈发的说一不二,独断专行起来。
刘彻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这两年,后宫可要平静的多,宫中久不进新人,闲时他偶尔也会听我的劝招老人侍寝,照顾照顾老人,但大多数的时间还是留宿在椒房殿。元朔三年春正月,我再一次被查出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对于已经儿女双全的我和刘彻来说,这一份喜悦来的相对要平静许多,而对于皇太后而言却是意外之喜的,这两年,她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差,刘彻已经无需她再操心了,而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子嗣,如今我又有了身孕,也算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了。
春三月,为替皇太后祈福,刘彻再一次大赦天下,而在这次大赦天下之后,果真迎来了一桩天大的喜事。
那日,刘彻正忙里偷闲的在椒房殿教石邑和诸邑画画,两岁的据儿刚刚学会捣乱,不禁破坏了两个姐姐的画作,惹得两个姐姐抱怨不已,还把刘彻当成了画板,在他的脸上身上画了好几笔,盖姬的女儿歆瑶在一旁看着也跃跃欲试,最后在诸邑的怂恿下,也在刘彻身上画了一笔,见刘彻也不生气,也咧嘴笑了起来。
众人正玩的高兴,齐心从外头进来,火急火燎的道:“陛下,卫尉苏建差军士来报,说是宫门外有两个自称是十三年前出使西域的汉使求见!”
我在一旁做着针线,听到出使西域几个字心里咯噔了一下,迅速搬起指头算了算。
刘彻正在手把手的教诸邑公主画画,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谁?”
齐心作揖道:“是张骞,陛下!”
刘彻瞬间抬起头来,又道:“你说的是谁?”
我心下已经有了底,忙唤乳母将孩子都带了下去,又唤人去取衣裳打水过来。
自打元伯病逝后,元伯的位置便由齐心来接替,齐心虽是元伯的徒弟,可毕竟年轻了些,心智胆色上却比元伯略逊一筹,经刘彻几番反问,他忽然有些拿不定注意,说道:“好…好像是张骞!”
刘彻闻言激动地站起身来,想也不想就往殿外去:“快传!”
“慢着!”我拽住他,吩咐齐心道:“先让人带他们去沐浴更衣,再把人带到宣室殿,陛下随后就来!”
刘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乱七八糟的一身,说道:“对,把他们带到宣室殿去,再把两千石以上的官员全部都召进宫来,去,快去!”
齐心那边应声退下,这边立刻就有宫人过来服侍刘彻洗漱更衣,衣服上的墨渍好说,换一套衣裳就完了,可这脸上的就不好办了。
“十三年了”,刘彻配合着我低头,感慨道:“朕都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我拿着帕子一点一点帮他擦着脸上的墨渍,心中亦觉震惊,说道:“是啊,可算是回来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刚刚说回来了几个人?”刘彻问道。
我仔细回想方才齐心说的话,回道:“两个,好像是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