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手中的剑鞘轻轻一挑,那身形最为敏捷、手持匕首想要奔向中间楚荧处打劫楚荧的男子,手中的武器便应声落了地。那精瘦男子目光中划过一丝怨色,刚想去捡落在地上的刀,林三的剑鞘看似轻轻拍在手腕上,那人登时面色一白,摔在了地上。
“快跑!这些恐怕都是官兵!”
那人声音凄厉,连滚带爬,想要后退。
“想跑?”林三冷笑,脚步轻盈,不过瞬息就到了那男子身边,手中的剑鞘敲在那男子干枯的脊背上,那男子扑腾了一下,便又摔在了地上,睁大了眼睛看向身后长得内敛秀气的少年,月色之下,林三的身子不高,却显得如鬼魅,那人张大了口,竟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抓住几个根本不会功夫、只不过靠着些力气花拳绣腿的人,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时间。
楚荧和林三又重新支了火堆,两个护卫将那几人的手捆好了,带到楚荧这边来,那些流民灰头土脸,但楚荧让他们留了手,到底也未让他们受伤。
那些流民被绑着,看向抬头看向一旁施施然的楚荧,眼中却有怨毒。
那护卫见这群人打劫不成,反倒还一副怨怼的神色,冷声道:“还不跪下。”
“哼,官贵人家有什么了不起。”有人低声愤愤道。
“不必。”楚荧摇了摇头,神情淡漠,却无折辱他们的意思,“绑好就行,让他们坐下说话吧。”
有些人眼中闪过些疑惑的光,又很快冷嗤一声:“你们这些贵人,以为这样就是对我们施恩了么,可笑。”
楚荧早就发现,这一路而来,见过的大多流民,明明素不相识,却都对他们带着或多或少的敌意和憎恶。
“施恩?谈不上。”楚荧笑笑,橘色的火光映的楚荧的脸温和,“明明是你们要来打劫我,如今却怨我恨我,难道这是我的错了?”
那人一时语塞,面上却又很快愤恨起来:“还不是朝廷和你们京城这些达官贵人,视我们这些灾民为草芥,只自己贪图享乐!你们这些人,都该死。”
“说得对!都该死!”很快有人咬牙切齿地应和。
楚荧面上有些疑惑,同林三对视,皆是不解。
“朝廷视灾民为草芥?你们这是何出此言。”
“呸!你这样养尊处优的娇小姐能知道什么!可有把我们这些贱民当人看过?”方才持刀欲劫持楚荧的人恨恨地说。
楚荧看着这些并不领情的流民,不怒反笑:“你们也不想想,我若是不把你们当人看,你以为你们现在还能毫发无损地坐在这里?”
“这……”那人哑口无言,“我们是为了生存劫富济贫,而你肯定没安好心——”
楚荧出身将府,也有几分将府的果决手腕,站起身来,顺手拿起身边林三的剑鞘,在那些绑着的人惊恐的眼神中,用剑鞘挑起那人的脸,火光之中,女子一张精致的面孔和琉璃一般清澈的眸子更显清冷:
“天灾人祸本就无常,我体恤你们一路流浪而来饥寒交迫,或许也是情势所迫,故不伤你们。而我不过是赶路,是你们上赶着要来害我,却口口声声我没安着好心。做人应当懂得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因着自己流离失所,便生了害人之心,找尽理由掩饰自己的恶念,不觉得可笑么。”
那人被楚荧问得心虚,沉默许久,又挣扎着反驳:“……可雪灾过去这么久,朝廷对我们这些灾民视而不见,不也是事实么!”
楚荧心中疑惑,反问:“皇上重视雪灾,何来视若无睹、放任灾民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