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内紧张的弦瞬时崩断。裴骏像听到了血液奔涌的声音,沈虞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瞳孔漆成墨团。
砰的一声,沈虞的绣花篮被摔到了地上,裴骏的大氅也随之落地。
芙蓉帐内,红浪翻涌。
这方寸之间的滚烫与门外皑皑白雪中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花婆子翻箱倒柜才找出点像样的茶叶,好容易泡了一壶,这会儿哈着寒气,带着花枝兴冲冲地端着就往沈虞屋里闯。
旌三见她莽撞的模样,一把拦在门前,面有微愠,“还不赶紧准备伺候的东西去,今儿个大人要宿在这里。”
花婆子头一懵,看着沈虞屋子紧闭的大门,如惊锤砸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拉着花枝就往后院准备烧热水去。
花枝一头雾水,跟着花婆子边走边小声道,“娘,你说她是不是又惹主子生气了,我怎么像是听见她哭的声音了?”
花婆子看着她还一脸认真,又不方便明说,戳她脑门一下,“主子的事你瞎操心什么?吩咐你做什么就赶紧去做,快去烧热水去。”
花枝满脸委屈,“这茶不能喝吗?还要什么热水?主子也没说要热水啊?”况且旌三爷也没说要热水。
花婆子看着她这傻女儿,语重心长道,“往后别她她她的,还叫姑奶奶。你若还对她怠慢,仔细她给二爷告你的状。”
花枝见她娘不似说笑,有些恐慌,“那她这会儿不会给二爷说我偷懒呢吧?”说着脸又皱了起来。
“可不就正说着呢,看你还敢不敢?”
……
天色大暗,雪也停了下来,院里一片静谧,偶尔能听见一阵私语声。
沈虞满脸绯红,无力地耷拉着眼皮,皱着眉,嘴里咕哝一句“真烦人”,人便使劲翻身朝着墙里边去,留下一个冷背,表达着她的不满。
裴骏在被里游了过去,贴上来。趴在沈虞的耳边使着坏笑说道,“爷这回不这样了……”
沈虞抬手,想要将这贴着自己的人拨掉,可手上软趴趴的,反被他略一使劲,整个人又被他困在那里受其摆布。
花枝和花婆子并着另一婆子守在北屋中厅,花枝盯着蜡烛闪动的烛火,昏昏欲睡。
里头裴骏一声“热水”,这几个人便七手八脚地端着热水进去。
只不大会儿,几人又匆匆地出来了。
花枝揉揉眼睛,随着花婆子走着,好奇地问道,“娘,守夜伺候就是端热水进去吗?”
花婆子看见门口守着的旌三,指着花枝的鼻子,“主子的事别瞎议论,再胡说小心我打你!”说着作势伸出手来。
旌三也是奇怪了,虽说他在府上不伺候这事,可规矩多少懂得一些。这几个人进去就出来了,也是不同与常,想着不自觉地盯着门口看了一眼。
门内的沈虞却是知道的,朦朦胧胧中听见裴骏叫人进来,心中早都害羞死了。饶是再没力气,也死死抓住被子遮在身上,七缠八绕竟也把被子捆在身上。觉得有人把她往床边拉,只哭哭啼啼着,“不要叫人瞧见,不要叫人瞧见,不要叫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