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到了快中午,也一直没人催她上路,沈虞百无聊赖地在屋内等着裴骏回来。可是没等到他,却等到了一路风尘仆仆的宋婶子。
沈虞又惊又喜,扯着宋婶子进屋在桌旁坐下,赶紧把茶碗倒满水,递了过去。
宋婶子也未客套,接过来就一口喝了干净,拿手擦过嘴边的茶水,呼呼喘了两口气,才又咧嘴看着沈虞,“这几天我的心一直挂着放不下来,想着那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地,荒着没甚的人,你可怎么捱过来?真是碰上个虎豹坏心肠的,可要……”说着,宋婶子拿袖口抹过眼角。
沈虞是真心能体会到宋婶子的关心,一时有些受她情绪感染,嗓子眼忽然一窒,却还是缓了缓,拖着音喊了声“婶子”。
“不说这些了,眼下都好好的……”宋婶子说着垂下头,摇着喃喃两句又抬起来,眼中都是劝解,“就听婶子的,好好跟着二爷吧,如今还能怎样?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况且府上多少人眼红着呢……”
沈虞知道宋婶子又要劝她,怕她的话头一直停不下来,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对她的回应。
宋婶子听见,只当她是应了下来,这才断了喋喋不休。
“婶子,那……他去了哪里?”
听问,宋婶子捂了下嘴,再看沈虞,觉得她是真定下心意,这会儿是缅腆着问二爷的下落,“这就对了。”宋婶子心领神会道,而后回身看了一眼,拉着沈虞近到跟前坐下,严肃着小声道,“府里出了大事,二爷紧着回去办了!”
沈虞抬眼,神色中俱是疑问。
“哎,二爷后院的姑娘,伤了明少爷。”宋婶子解释道,说完瞧见有些出神的沈虞,又慌忙补充道,“府上二爷院里的人,没几个是他真心要纳的。每次旁的大人送到大爷那里推脱不掉的,就都收到了二爷屋里。”
“那大爷夫妻二人真是伉俪情深。”
“大爷大奶奶确实感情好,大爷屋里伺候的那几个,也是当年在兖州时,大奶奶给纳的。”宋婶子看着前方,像是回忆起在往日来,“如今虽说是在京城住这么大将军府,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在兖州府里没见过的,可到底不如兖州的日子自在。”
说着带着叹息,“府里的老人都瞧得出来,往大爷屋里塞人的,那都指不定什么想法呢?如今大爷在西疆战场,谁知道送的人里都有什么呢?老爷还在的时候,对府里人丁查的可是紧!现在在京城,明知道送人的不怀好意,可偏偏还不能揭开,人还退不得。”
“不是我替二爷说好话,那些人还真不一定是他想要的。如果真搁到大爷屋里,要是混进去的什么东西,伤了大奶奶和少爷,那不是扰乱大爷的心?到时候战场上乱了军心可如何得了?二爷收到屋里,管到后院,那些人的手也伸不到大爷那里去。”
“你瞧,二爷刚离府不久,有人都等不及了,黑着心的把明少爷给伤了。”
旌三听着耳边嗖嗖的风声,见前边的二爷衣袖处鼓着风,胀得满满。座下的马一天一夜不得半刻停歇,早已疲乏,二爷生是拿鞭子抽得马儿多行了这一大段路。
“爷,再过两里就有驿站,换匹马吧。”旌三怕马吃不住,更怕骑马人这样不休息会儿,也要吃不住的。换马的功夫,人也能歇个脚。
前头的二爷只用狠厉的抽鞭子声做回应。
旌三劝说不住,闭了口。只是二爷骑着的马忽然左右晃动一下,甩得二爷骑坐不稳。旌三大喊一声“爷——”,裴骏瞬时立起身子,借力后将脚抽出马镫,整个人就跳下马来。因着速度太快,一时有些没太站稳,拿剑支着树干,人才站定。
旌三拉了缰绳,迅速跳下马来,跑到裴骏跟前查看,“爷,可还好?”
裴骏看着那匹马依旧疾速,却左右动荡着像失心疯似地没了方向,不多大会儿就钻到林子里不见了,只听见偶尔的嘶鸣声。
“去驿站。”裴骏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旌三闻言点头,把自己的马换给裴骏,又给后头的人马指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