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内宽敞明亮,阳光从窗内洒过啦,一室灿烂。裴骏便在此屋养伤,门前有扇活动的屏风,上头画了幅高山流水图。裴骏有时嫌挡了门外视线,会让旌三收起来。

    沈虞跃过门槛,心知这是旌三给自己谋得的机会,也猜测小心服侍,或能求得主子松口,离开是非之地,更是提着心力用心服侍。一路谨慎,进入屋内,学着往日见到的嬷嬷模样。垂眸敛目,端着汤药进入屋内,趋步向前。

    看见一双男子的室内软底云锦深色布鞋,上头用金线绣着富贵祥纹,端端置于脚踏之上。离脚踏三步处,沈虞停下脚步,方道,“大人,药好了。”

    许久,没有一声回应。

    沈虞慢慢抬起眼眸,沿着脚踏向上,便是赭色腾纹雕路木床,牙色帐帘被金穗束在一起,没有放下。露出床上人的琥珀色麒麟锦绣被,被内人似是怕热,踢开被衾一角,露出一条散开了裤脚的腿。

    外头日上三杆,阳光照进房内,让沈虞觉得后背微微有些发汗。

    还没醒?

    “大人,药好了。”沈虞声音提高了几度,朝着床头方向重复了一遍,清润润的一声。

    依旧没有声响,床上的人也没有一点儿动静。

    沈虞心中有些疑惑,床头处被垂下的床帐遮住,看不清躺着的人面目如何。猜测那人多是睡着了,不愿多事,沈虞把药放在几子上,打算退出去。又想到旌三再三叮嘱,务必把药亲自交到大人手上,不禁又大着胆子叫了一声,“大人”。

    还是纹丝不动,甚至连个打鼾声和呼吸声都听不到,就像……

    沈虞死死盯着那张床,和那人露出的身体,希望看见哪怕一点点儿的晃动,来推翻自己的推测。

    仍然没有。

    心中已是有些发毛,沈虞这会儿只能听见自己心脏怦怦跳动,回头想要找旌三来,才想起他今早要出门。他当时只是腿上受伤,不会……

    沈虞嘴里又连连叫了几声“大人”,伴着脚下一步轻一步轻地走到床边。

    探过帐帘,一双眼睛沉如墨,就在帐内等着,似乎就是为了捕捉沈虞这个过界的猎物。

    沈虞没有防备,双眸没有料到碰上他淡定明澈的目光,看着是醒来已久,眼底透出浓浓的审视意味。自己有些逾矩,心下一紧,身形略微有些晃动。左脚快速退后一步,支住身子,才算平稳,掩盖下刚刚的风吹草动。

    心下平静下来,立马垂了眸子,不让自己过多的暴露在他的审阅中,规矩乖顺地提醒道,“大人,药好了。”

    沈虞能感到两束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却也再不敢有过多动作,就等那人发落。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裴骏才道,“先搁那儿。”

    那碗药显见有些凉了,沈虞放到几子上后,退到一边角落。

    眼看是需要机灵些殷勤地伺候一下这位爷,沈虞直觉判断不适合,这人的性子她没摸透几分,可是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不信任。这时候耍机灵不如老实本分让人心安,若有需要且听他的吩咐。

    二人皆是安安静静。

    不知过了多久,就见旌三急冲冲地跑进来,报“刺史大人求见”。